<h1>第7节</h1>
垂下头将脸埋在腿上,忍着脚上的疼痛以手抱住双腿攒成一团紧靠着床背,想着从这张床上醒来开始发生的事情。来到这里几天了?只这几天而已我竟突然数不出日子。从见到他开始就认定他是一个半大孩子,而自己却是个成年人,现在看来自己才幼稚得可笑吧。想找哥想保护哥,即使知道危险仍然任性地一意孤行,差点害人害己。想到此不由笑出声来,没笑几声却又开始控制不住地哭,不一会就浸湿了腿上的裙摆。
“脱掉衣服。”胤禛的声音像被什么东西绑住,崩得很紧,吓得我忙抓紧衣领坐直身子看向他,身子又向后蹭了蹭。
见我如此胤禛一步跨过来,扯开我的手抓住领口就要解扣子。我死死地抓着他的手看向他眼睛惊恐地叫出来:“不要。”
胤禛脸孔凑过来呼吸喷到我的脸上,沉声说道:“你知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从你嫁给我那天起,你就不再只是你乌喇那拉·寺月,你还是我爱新觉罗·胤禛的嫡福晋。你说你没准备好,我不碰你,你不喜欢兰思向你示威,我由着你,你要给十三弟送药,我把人给你带过来,但你到底知不知道今天你干了什么?这是一个皇子福晋该做的事吗?”
他的声音很低,却一字一句敲在我心上,想了半天也无从开口,只得哑声回道:“对不起。”
胤禛叹了口气松开我的衣领,说了声“把衣服脱了,清洗下伤口。”便离开床边。
本想开口拒绝,但见他已端了盆水回来放在角凳上,便动手将外衣脱掉,身子一动才发现手臂和膝盖上传来丝丝痛意。
看着他帮我一点点的清理着伤口,心里一阵难受,便轻声开口:“胤禛,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还害你在兄弟面前丢了面子。但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以后……再也不会了,你别生气好不好?”
胤禛抬起头不甚认真的瞥了我一眼,便低下头继续擦拭我腿上的伤,许久才缓缓说道:“你最好记住刚才说的这番话,最好别让自己看到我真的生气。”
难道这样还不算生气?那怎样才算?猛地想起曾经看到的康熙对他的评语“喜怒不定”,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来着?或者说他现在已然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
正想着脚腕上突然传来一阵巨痛,才要惊呼出声,忙抬了手臂放在嘴边咬住,眼泪成串地落下来,顺着手臂流进脖子里。他只抬头看我一眼,竟自将我的脚放在他腿上继续揉着。
我想康熙之所以没有责罚我只是叫我抄写一个月的《女诫》,一定是因为他了解胤禛,知道他会教训我。而且一个才由他指婚嫁进来的新儿媳,他总不能自己打自己脸说这个儿媳不好,交给胤禛万事大吉,真真是个老狐狸。
看着他认真的样子,想起曾经奉为偶像迷恋的雍正,始终无法重叠。甩了甩头看着眼前的这个男孩子,像要证实什么似的,将手伸过去轻轻放在他光光的脑门上,感到手掌下的人瞬间定住,愣在那里。
虽然心里知道答案仍是问道:“是不是以后我们两个就要一直在一起,不能分开了?”
胤禛眼睛里仿佛有东西跳了一下,紧抿了下嘴唇点头说道:“是。”
他的回答让我知道,不管怎样我现在已经真实地生活在这里,生活在他身边,那么以前想象中的他不管是隐忍的睿智的幽默的孤独的,还是世人口中残忍的冷酷的狠辣的冰冷的,都不再与我有关,我得开始学着认识了解这个真实的他。
除了胤禛还有一个男人我也要重新去面对。穿越到这里能够有一个曾经相依为命的人陪伴,真的是一种幸运,但维持这种幸运的方式,似乎只有一种,就是远离。只要两个人都能平安健康的生活在彼此看得到的地方,就是好的。
想通后咬了咬牙,在心里说道:“哥,今日起身份已定,我是乌喇那拉·寺月,你是十三阿哥胤祥,在过去那段艰辛的岁月里,你竭尽心力的照顾我宠爱我,现如今就让我换一个身份,来照顾你吧。”
手掌向他脑后轻抚一下,顺着辫子抓住发尾,对着胤禛微笑说道:“也好。”
☆、第13章 祥鸾舞凤
我必须承认自己有些好了伤疤忘了疼,不,是伤疤还没好就已经忘了。
在屋子里歪到无聊,拉着眉妩坐到院子里,想起昨日出事前自己祸害的花瓣,忙叫眉妩翻了出来,又指使她跑来跑去找齐了白瓷的深口盘子和清水,将花瓣洒进去一个人看着美了半天。虽然盘子的尺寸不大好,但总的说来还是有一些感觉的,若是能滴上几滴香薰,效果就更美好了。
眉妩奇怪地问:“福晋弄这个做什么?”
看着眉妩娇俏的样子,想起了《香水》的电影情节,抓过眉妩便在她身上一顿猛嗅,吓得她躲了半天还是被我紧紧抓在身边。
才刚贴上去准备再好好闻个清楚时,胤禛走了过来,一脸不认同地问道:“你做什么呢?”
忙放开眉妩,不好意思地干笑了几声说:“没什么,眉妩好香,我闻闻看。”
一叠宣纸丢到我身上,高无庸从胤禛身后走过来,将砚台、震纸、毛笔、墨等一堆东西递到眉妩手中。
我忙把纸放在椅上,起身跳到眉妩身边,翻看后从一堆东西中抓过那块墨,哇哇哇,这个质地真不是一般的赞,翻来覆去看了半天也无从分辨,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油烟墨?
举着墨块跳到胤禛身边试探道:“给我用浪费了。”
胤禛一笑说道:“你倒识货,先写一篇给我看看,要是实在字拙,便还给我吧。”
将握着墨块的手快速缩进袖子里藏到背后,扬起头无赖地说:“我的!今天起它便姓了乌喇那拉。”想了下再向他确认一个本质性问题:“嫁了你是不是要冠夫姓?”
胤禛将手挡在嘴前笑了几声,又无奈地摇了摇头,凑过身子盯着我反问:“这院子里什么不是我的?”
哦了一声点头轻叹:“四爷说的是,不止这院子是你的,就连这天下都是你爱新觉罗家的。”见他愣住,我无趣地撇了下嘴角,又看了看那一堆东西,向着胤禛伸手问道:“《女诫》呢?”
“你自己不会?”
我认真地看着他,严肃地说道:“皇阿玛说了是罚抄,不是罚默。”
胤禛向高无庸使了个眼色,眉妩的怀里又多了一个本子。
才要转身去拿那本子,胤禛的手便探过来拍了下我的我额头和肩膀,奇怪地说:“怎么好像矮了些?”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我一会,盯着我只穿着袜子的脚,叹了口气便弯身抱起我走回屋内。
穿好鞋子来到桌子前时,眉妩和高无庸已经摆好了书和笔墨纸砚,宣纸安静地躺在桌上一副等我临幸的样子,雪白纯洁。提笔想了一会,问向胤禛:“怎么写?”
见他不明白便解释道:“皇阿玛罚抄时有没有要求?比如写什么体、字要写多大之类的?”
“没有。”
“你写两笔我看看,学习一下。”
胤禛无奈地走过来,我才要转向他将笔递上,他已然站到身后,握住我右手,用左手扶正我的腰,在纸上写下‘女诫’二字。盯着那两个字直直的看着,心里叹道‘这就是雍正的字哇,真是漂亮。’
虽然自己习字近20年,但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用老师的话说全靠着一点天分。各种字体练了个遍的后果,便是什么字体都看不出来,完全自成一派了,还曾自欺欺人的和朋友吹嘘自成一派都能好看,都会有点点像雍正的字,现在一看,才明白什么叫天壤之别。
“怎么了?”胤禛的话好像从耳朵边直接吹了进来。
转头对他真心地夸赞:“真好看。”当我看清近在咫尺的脸时,几乎能细数他眼睛上的睫毛,浓密睫毛下的眼睛不算很大但轮廓很深,眼珠黑亮亮的炯炯有神,曾听人说满人多是单眼皮,细看下胤禛竟然有点内双的意思,不知过几年再长大些会不会改变。鼻子很挺,嘴唇很薄,哦,薄唇薄幸是指他这样的吗?原来呆了这么多天,竟是第一次如此仔细地观察他的样貌,我可以负责任的说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