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危推门进来,黑崽回过神当即侧着身子滚进小被子里。
大眼珠子一转来戏了,小短腿踢开被子一角,胖手扯过枕巾冲他挥了挥:“大爷~来玩呀……”
黑崽原本的嗓音就很雌雄难辨,被他刻意捏着嗓子更加像个女孩儿,说完忽闪着大眼睛,学电视剧上的女人冲江危暗送秋天的菠菜。
“咳咳……”江危被黑崽耍宝的样子笑呛了,这戏真的是越学越像了,就是它的外表实在很难让他入戏啊。
而且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台词,他明天一定要好好跟吉娜谈一谈。
“宝宝,不是什么台词都能学,这种台词对你来说不合适。”
“不合适?”黑崽趴在被窝里,露出半个小脑袋,耳朵绞在一起不懂江危是什么意思。
“对,这种台词不适合小孩子模仿。”江危穿着睡袍坐过来。
黑崽从自己的小被子里钻出来站起,他这段时间个头虽然有长大了一点点,但相比江危还是特别小,个头只到他胸腔中间。
“你把我当小孩子?”黑崽感到不可思议。
“什么叫做当,你就是。”江危趁机捏了一下儿子滑溜溜的脸蛋。
黑崽:“???”
虽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但他现在不认为自己会是小孩子,刚开始他确实什么都不知道,像刚出生的幼崽,只会依靠本能思考行动,现在他不会这样了。
何况这也证明不了什么,江危闭关画画的这段时间,他脑海里越来越多次的浮现出一些场景,它们从何而来?
江危平时用哄小孩儿的语气跟自己说话,他也当是他们俩之间的情/趣没有当真,甚至直觉自己比江危多活了很久很久。
“我不是小孩子。”黑崽对着江危很严肃认真地说。
“哦?”江危逗它,“那你给我证明一下。”
这个问题难道黑崽了,他认真地想了一下自己该如何证明。
没等他想出来要如何证明,江危打着哈欠侧躺在旁边,伸出一只手把黑崽连着小被子一起搂在自己怀里。
江危闭着眼凑过来,嘴巴贴了一下他冰凉凉的脑门:“宝宝,晚安。”
黑崽安静地被他抱着,再也不能向之前一样甜蜜地回应他这声“宝宝”,江危叫他宝宝是把他当成真的宝宝了!
黑崽眼睛里浮现着急,他不要江危把他当小孩子,自己不是小孩儿,但他没来得及想出办法,已经被汹涌的困意束缚在江危怀里睡过去。
江危闭关时每晚偷摸着过来亲一下黑崽,看着它熟睡再蹑手蹑脚地去客卧睡觉,一夜无眠。
这晚抱着黑崽,他不受控地又做了梦。
梦到一片漆黑没有光影的环境,江危慌神了片刻才发现这里是之前见过的冥界大殿。
江危在这里住了很久似的,轻车熟路地从弯弯道道里找到一处温暖的地方。
他低头看不太清楚自己的衣服,外面披着手感极好的大氅,里面穿得不累赘但也不冷。
江危在这温暖的地方转了两圈,找到桃花形状的标记之后撅着屁股开始刨土,没一会儿刨出两瓶酒,不需要什么小杯子,拔/开塞子仰头就是猛灌。
辛辣的凉酒入喉,胸腔的心肝脾肺肾都烧了起来,最后那点凉意也被驱逐出去。
江危一大口一大口喝着烈酒,周围黑漆漆的什么也没有也看不见,他却越喝越开心,咧巴着嘴眼睛有光,白净的脸蛋晕出淡粉,连眼眶也跟着蒙上一层粉色的雾。
“别喝了。”死神依旧戴着大兜帽走过来,伸手想抢走江危的酒。
“你……你别管我!”江危酒劲儿上头醉了大半,胆子也比平时大了不少,一点儿也不怕得罪自己的衣食父母,他现在吃他的用他的,连酒也是他的。
虽然江危拿别的与他交换,但比起他给自己的,到底是他占便宜了。
“给我。”死神的声音多了一丝不容置喙。
“不……不给你……”江危右手的酒瓶换左手拿,空着的右手在空中抓了好几下,定晴一看抓住死神的袖子往自己怀里扯,想拉过来看清楚他衣服上的咒文。
散发着金光的咒文这个时候居然不烫他的手了,这是因为什么啊?
江危扯他的衣服,死神自然也只能被动地走过来,小醉鬼毫无意识他们两此时挨得有多近,还示意他坐下,坐自己旁边。
死神不坐他还生气了,嘴巴往下一撇作势要哭。
“我坐下了,你别哭。”
“哈哈哈……我怎么可能哭,骗你的,我演得太像了~”醉鬼江危说完冲他做鬼脸。
死神藏在兜帽下的眼睛微微弯了一下。
“哎,我不想跟别人一样叫你死神大人,你名字呢?你叫啥名儿啊?给你……给你江大爷……报上你的名号!”江危凑在死神面前,酒瓶子一扔,两只手举过来想扒拉他头上的兜帽。
他还从来都没看见过这神的模样呢,是太丑了才遮住吗?
死神躲过江危作乱的手,冷冰冰的大掌隔着袖子握住他的双手手腕,低声说:“我没有名字。”
他天生地养,从有意识的那刻便是十二主神之一的死神,掌管万物的死亡,按着天地法则负责灵魂的归去。
像一座移动的活墓,在这片看不到光的冥界守着千万年一成不变的寂寞。
别的生命每一刻都不同,他没有七情六欲,没经历过嗔痴爱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