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奇英立刻矮下去一截,茫然问:“这……这是什么意思?我那点本事,给三位兄长提鞋都不配。”
摩天兽身子向前一倾,似乎要抬脚踢人,但他只有一条腿能动,只好作罢,“提鞋?你把我们哥仨的衣裳都快扒光了,还装什么糊涂?”
吕奇英更糊涂了,“误会,这里面肯定有误会。”
“算了。”中间的金刀两手一挥,“既然认栽,就认得彻底,少说没用的话,姓吕的,你这两年送来的银子都在这里,分文不少,点一下,咱们就算两清了。”
吕奇英张口结舌,三人身后的喽罗们抬着一只只箱子走过来,放在地上转身就走,身为强盗,不抢钱却要送钱,实在是奇耻大辱。
驼队中的人也发现事情与想象不一样,几名大胆刀客带头,保镖们慢慢围上来,站在主人身后壮声势。
吕奇英却一点安全感也没有,“三位哥哥饶了我吧,我这一把年纪,身子骨也差,经不起这么大的玩笑。”
“谁跟你开玩笑?”大力王显然火气正旺,“拿走银子,咱们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吕奇英终于明白事情不简单,回头命令刀客头目,“搭帐,快点。”
一群刀客跑回去搭帐篷,吕奇英壮胆又走上前两步,与三名匪首不过一臂之隔,低声说:“我吕奇英是个生意人,诚信为本,不使阴招,更不会为一时之利得罪道上朋友,今天这事有点蹊跷,咱们得谈谈。”
大力王嗓门也大,“少说废话,快数银子,没错就得,有啥可谈的?”
双方僵持一会,路边已经搭好一顶简易帐篷,吕奇英知道三人当中金刀比较沉稳,向他说:“金兄,不管怎么说,咱们也是朋友一场,就算今天要恩断义绝,喝杯酒总没问题吧?”
三人又推辞一会,才勉强跟着吕奇英进入帐篷。
吕奇英转身看看,没有外人,扑通跪在地上,正色道:“吕奇英对天发誓,今天这事我是真的一无所知,三位兄长就发发善心,给我几句实话吧。”
强盗们吃软不吃硬,吕奇英这一跪,三人都不好意思了,一块扶他起来,大力王嚷道:“你真不——”马上又压低声音,“——知道?”
“可不是,看到三位兄长拦路,说实话,我着实吓了一大跳。”
三人互相瞧瞧,都相信了吕奇英的话,可是脸色尴尬,反倒不好意思了,最后还是大力王最先开口,“这他娘的算怎么回事?有人在同一晚闯入山寨,打断我的手臂,夺走金刀的兵器,踢折摩天兽的腿,非逼我们还银子,你竟然一点都不知情?”
吕奇英目瞪口呆,心里稳稳生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脸上却做出一头雾水的神情,“多少人?什么来头?”
三名匪首更不好意思了,大力王连咳几声,“找我的人是个青年,还不到二十岁吧,长得挺俊俏,像个娘们儿,没说姓名,上来就动手,几招……就把我弄成这样。”
其实只有一招,大力王实在没脸承认。
“找我的人是个老头儿,比孩子还矮,嘴里乱七八糟,轻功却好得不可思议,踹折我的腿还连说‘可惜’,也不知是什么意思。”摩天兽说罢长叹一声,那人的轻功自己再练一百年也赶不上。
金刀最为垂头丧气,“找我的人是个女娃,娘的,陪我睡觉都嫌她小,长着一双绿眼珠,抡起刀来跟个鬼似的,她倒是没伤人,可是拿走了我的刀。”
吕奇英隐隐约约认得第一个人,后面两人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们逼你们把银子还给我?”
“可不是,说是不还钱,第二次来就要来杀人。老吕,那三个怪物真不是你请的?”金刀问道。
吕奇英两手一摊,“我要是有本事请到这样的高手,还用辛辛苦苦赶骆驼吗?”
三名匪首总算对吕奇英释怀,却对那三位无名高手越发疑惑不解,猜来猜去,北庭军、金鹏堡、中原人、龙王,都在怀疑之列,吕奇英跟他们一块乱猜,最后也没个定论。
吕奇英不得不收下银子,小心翼翼地送走百余名强盗,催促手下重新上路,对众人好奇的询问一律不理不睬。
当天傍晚,驼队在通天关附近安营,吕奇英终于想明白一件事,不管插手的人是谁,自己的驼队生意估计快要做不下去了:三位高手狠狠得罪了疏勒国的强盗,等于将他捏在了手里,只要一放手,自己银子保不住,性命也危险。
“只有一个人会做出这种事。”吕奇英喃喃低语,越发肯定早先的猜测。
他现在只关心一件事,那个龙王,神秘莫测、忽生忽死、计谋百出的龙王,花这么大力气重新收买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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