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静云的瞳孔收缩了一下。
“有些强人所难,但是他最爱的人一直是你,只有你,才可以给他活下去的动力。”即使是这个时候,他的母亲还是不愿意放下自己高贵的身段,就连求人,也带着这样命令人的口气。
苏静云想了想,便点了点头,就算她不说,她也会这么做的。
“这些日子,我们打算带他回g市去治疗,所以你可能也要跟回去。”他的母亲还真是不客气。
苏静云听着,眉心却微微皱了起来。
她的工作怎么办,冯硕怎么办?
看出她的犹豫,辛母当即说:“没关系,你考虑一下吧。”她也明白自己始终无权利无资格作出这样过分的要求。
苏静云的确感到非常的为难。可是……回头看着他,她心软了。
“谢谢。”他的母亲松了一口气,也回头看着辛阳,终于击溃了她的心房,捂着脸往外跑去。
如果可以,她一定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交换他的,可惜没有如果。
———
苏静云站在电梯前等电梯,谁知电梯一开,却遇到了却不想遇到的人。苏慈雪显然也愣住了。
手上提着的花果篮子有些可笑。苏静云仅是淡淡的抿了抿嘴,不知是嘲笑还是别的意思,就想越过她走进点滴。她承认,在这里遇到苏慈雪,是她想不到的。
苏慈雪却拦住了她的去路,她说:“苏静云,你现在还有脸来看他吗?”
“我为什么没有脸?”那些肮脏的画面蓦然越进她的脑海,她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倒是你,出现在这里让我很意外,怎么,你觉得自己还是不够贱是不是?”她有些口不择言,这是她第一次这么的刻薄。
苏慈雪神色坦然,直视着前方,冷冷的说:“我贱?是,我贱,可你这一切都是让你苏静云给逼的!”她手上的篮子被砸在了地上,水果掉了一地。好几个叮叮咚咚跑出老远。
她说过,凡是苏静云的男人,苏静云的东西,她都要得到手。
苏静云闭上眼,伸手去按电梯,却被苏慈雪一把阻止,她敛了怒气,笑开:“苏静云,你厉害,将两个男人玩弄在掌之间,辛阳到死了,心中还是只有你一个。”她笑得很虚伪,却丝毫不以为耻。
苏静云收回手,忍住作呕的冲动,连看也懒得看她:“你现在满意了?是啊,他要死了,心里还是只有我一个人,你嫉妒了,你发疯了,你又想过来抢了是不是?”
“你……”苏慈雪半天没说出话来。在苏家,怕宁墨香为难,她总是能忍就忍,却不想,她并不是不会吵架,只是,不愿意母亲为难。
她不是小白花,冯硕说的对,她是小野猫,爪子锐利的很。谁跟她过不去,她终有一天会讨回来的。
苏慈雪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看在苏静云的眼里有些可笑。小时候争夺玩具,他们从来不是以大让小,而是她喜欢的,苏静云就要放手。
大了,她不求苏家的一分东西,苏慈雪却总是觊觎着她的东西。
她有些气急败坏,好久才道:“苏静云,你别得意,事情还没完呢。”
“我知道事情还没完,你不是还没勾引冯硕吗?还试过你怎么能甘心呢?对吧?”她扯开嘴角,笑容里几多嘲讽。
“是又怎么样。”她傲然的挺了挺自己的双峰,的确,比起她来,苏静云实在是构不成伟岸。
“不怎么样,只是,换了一个又一个的男人,你不觉得脏吗?”她将那个脏字咬的很响。
苏慈雪细白的脸庞更加细白,愤恨的却突然镇定下来,苏静云不明白她突然的转变到底是为了什么,心中只感觉隐隐有些不安。
“就是因为我,辛阳抛弃了你,宁可一个人躲到国外去,也没有勇气面对你,怎么样,我做的不够好吗?”她笑出来。
走廊上刚好有两个护士经过,像看疯婆子一样的看着她。
苏静云亦然。
苏慈雪说:“凭什么全世界的男人都要喜欢你?你有什么好的?”她看着苏静云,一双眼睛闪闪发光,声音里饱含了诡异的满足,“你知道吗?他是我的第一个男人!”
苏静云感觉晴天霹雳。身形晃了晃。
苏慈雪蹲下身去捡地上的东西:“可是他马上要死了,死了。”这次苏静云第一次看到苏静云露出悲哀又迷茫的神情。
苏慈雪抬起头,问道:“为什么?”
苏静云别过身体,手却抖得厉害,是啊,这到底是为什么?就连她,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她将所有的水果都装进了篮子里,苏静云不小心踩到了一个桔子,汁水立刻喷涌出来,就像人的鲜血,印满地面。
苏慈雪怔怔的看着那个桔子,突然有些悲哀:“要是没有你,或许我就不会变成这样。”
苏静云无言以对。
“你知道吗?就算是那时候,他嘴里叫着的还是你的名字,你的名字,是苏静云——就算我交出了自己,他心心念念的还是你——”dv是她处理过的,所有不曾出现苏静云的名字。可是那不代表不存在。也许恨意,在那时候不但没有得到解脱,反而生的更久。
苏静云贴着墙壁,感觉呼吸困难。
这到底是一笔怎么还不清的孽债?痴痴缠缠。
她的身姿缓缓从苏静云身边经过,成功的走进那段光芒的走廊内。阳光照在她的身上,拖出长长的影子。
直到她离开很久,苏静云才慢慢回过神。她的脚边,还留着一个柠檬。
原来,她也知道他喜欢吃柠檬。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苏静云突然想起这句话,苏慈雪是可恨,可是她的可恨自己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她又何尝不是父母婚姻的无辜孩子?只是她用错误的方法表达了自己的彷徨和不满。
所有青春的记忆都开启了,她和辛阳,原本是两条毫不相干的平行线,却因为她,有了交叉,在生命中留下不可磨灭的伤害。
那些不诚实的青涩的时光里,他们用鲜血,祭奠着他们的成长。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宿命。
拨开手上的柠檬咬了一口,很酸,微微的眯起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