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知道,当他讨厌的那种感觉充盈他全身的时候,他更沉溺。
虞枝枝仰头,头一回看见齐琰眼底的红丝,在深沉的夜里,恍若饿鬼。
……
齐琰衣襟微松,懒懒倚在床头,翡翠衾盖在他的腰间,虞枝枝沉沉枕着他的腿睡去,薄衾没有掩住她,露出小半截圆润的肩。
齐琰抚着她的肩头,心中盘旋着那日周节说出的三个选择,他默默将杀掉虞枝枝这个选择抛弃。
齐琰捏着虞枝枝的下巴,心不在焉地想着,从今往后,他应当禁止虞枝枝说一些奇怪的话。
那些话,和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总会让他心绪不宁。
这女郎莫不是会什么巫蛊之术?
他都快忘了,最开始的时候,他不过是对虞枝枝袅娜的身子有些兴趣罢了。
他和虞枝枝的关系,应当回到那个纯粹的时刻。
想到这里,齐琰拉开了被子,拢住虞枝枝的软肉。
从前的伤处已经不留一丝痕迹,这里应当刺个什么图样才好。
虞枝枝大约会痛得只哭。
但他并不会在乎。
齐琰舒展了眉目,只去想这些风月无边的东西,他终于找到往常的一点气定神闲。
夜里,虞枝枝感到胸前有股沁寒的凉意,她睁开眼,看见齐琰掀开她的衣襟,将冰凉的药膏涂抹在她的身上。
虞枝枝不解,她初醒,脑子有一点混沌模糊,她问道:“我的伤口复发了吗?”
齐琰声音温柔:“那处已经好全了。”
虞枝枝歪头:“那现在是在做什么?”
齐琰坐在床边调制颜料,他转身望虞枝枝:“刺青,你忘了?”
虞枝枝的脸顿时白了:“刺青?”
她抱着齐琰的胳膊摇晃着撒娇:“你不觉得我这个样子也很好看吗?”
齐琰垂眸。
是很好看,白白嫩嫩,丰艳秾丽,也许添上一道刺青,反而不那样美了。
刺青有些痛,这娇弱的小东西大约会受不住……
但他不会在乎,齐琰故意这样想。
虞枝枝一瞬不瞬地盯着齐琰看,见他神色略有松动,心中微喜,但他却依旧道:“躺好。”
虞枝枝委屈躺下,任人宰割。
齐琰的手指轻轻抚过她的肌肤,激起一阵颤栗,早春的凉意和齐琰指腹的热度让虞枝枝感到一阵冷一阵热。
当细锥刺破她肌肤的时候,她眼角滚下了泪。
齐琰靠近她,细细亲吻着她的眼角。
不知过了多久,齐琰轻声唤她:“看看。”
虞枝枝红着眼低头,她自己根本看不清楚。
齐琰端来铜镜放在她面前,那两团大大咧咧地出现在她的眼中。
虞枝枝脸颊飞红,不由得将衣襟拢了拢。
她手指轻点着铜镜,问道:“梨花?”
她的肌肤上赫然是两朵梨花,这梨花虽白,但比她的肌肤暗了一些,带着点杏黄的颜色。
她忽然想起齐琰今夜为她带过来的梨花。
要奔走三十里才折下的一枝梨花。
虞枝枝本来因为齐琰的这举动而有所触动,现在她只想掐死自己。
他哪里是存着好心思,他奔走三十里,是为了让她吃这个苦头。
齐琰碰了碰她胸前的“梨花”,忽然说道:“别动。”
虞枝枝透过铜镜,看到梨花上渗出了一点血珠。
齐琰低下头去,衔住这颗血珠。
怜惜更胜过欲念,他自己却没有察觉。
.
清晨,尤怜捧着新衣,要来伺候虞枝枝起身。
赵吉利守在外面拦住了她,他往里努了努嘴:“还没起来。”
尤怜小心张望了一下,什么都没有看到,她小声问:“昨天殿下来了。”
赵吉利一边带着尤怜走远,一边轻声说:“可不是嘛,又闹了整宿,年轻人呐。”
赵吉利自顾自地感叹,忽然反应过来面前的尤怜是个大姑娘,他讪笑两声,就闭嘴了。
尤怜强装作听不懂的样子,眼看着屋内依旧一片静沉沉,她将衣裳搁下,对赵吉利说:“昨日殿下赏给我们的皮货,听说已经制好了,我出去拿。等虞娘子醒了,还请赵公公帮我把衣裳送进去。”
赵吉利答应了,催促她道:“那快些去吧。”
尤怜走出了承光宫,去取皮货,织室的宫人给她一只大匣子,尤怜打开清点,却见里头除了她和钟心耿耿的三块红狐狸皮还有一件洁白如雪的白狐裘。
尤怜疑惑问道:“这是给错了吗?”
织室宫人望了一眼:“是你们的。”
怎么多出来一件白狐裘,莫非是五殿下给枝枝准备的?
尤怜见她不耐烦,不好多问,于是抱着匣子走了出来。她手中匣子极大,走路有些不方便,偏偏在这个时候,有个挎刀的男人走了过来,一步也不相让,硬生生将尤怜手中的匣子撞到在地。
尤怜去捡皮货,一抬头,那男人竟然一步也不停。
尤怜气了个半死。
尤怜将皮货送回到承光宫,她出门转悠了一下,没曾想到又一次碰到了这个男人。
男人背对着尤怜,在和一个宦官说话。他皮肤有些粗粝,生得孔武不凡,有粗犷的英俊,但尤怜根本没心思去看他的相貌,她只管恶狠狠地盯着这个无礼的男人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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