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明淞没有对她的观点发表评论,而是轻声问道:“你不学习,跟校外混混混,是不是都是为了报复管修齐?”
“对。”管雪干脆利落地回答,“管修齐不能过得好。只有跟他有关的人都比他过得好,我才觉得开心。苏雯茹再婚后过得好,她女儿周颜颜长相好学习好,是贵族中学的风云人物;我妈听说在南方都当上企业高管了。无论哪个都比他强,他不过就是个小教书匠,带着个拖油瓶,这个拖油瓶还行为恶劣,多次让他丢脸丢到家。这样很好。”
苏雯茹是管明淞的母亲。
管明淞认真而安静地听着,他在听人说话时十分专注,生怕漏掉什么的样子。
管雪歪着头看他,说:“你不像那些无聊的大人一样,叽里呱啦地说一堆自以为是的道理,他们不是我,他们懂个屁。你只听我说话。”
从管雪病房出来后,管明淞疲惫地坐在走廊的长凳上。管雪的一番话把他也带入了冰冷黑暗的回忆中,他需要缓缓。
他在长凳上坐了不知道多久,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过来,他停在了管明淞面前,打量着管明淞。
“你……是a大的吧?”医生忽然问管明淞。
管明淞茫然地看了医生一眼。
医生笑道:“你别紧张,上次a大校庆,校友回校,我在大礼堂见过你,你这长相太扎眼了嘛,见一次就记住了。”医生热情地朝管明淞伸出手,“张墨,校友。”
“你好你好。”管明淞连忙跟张墨握手。
张墨比管明淞大了许多,他是精神病学博士,在临床工作多年。
简单寒暄几句过后,张墨忽然古怪地看着管明淞的脸。
“明淞啊,你这几天,有见过什么人吗?”张墨问。
“见的都是我的一些朋友。”
张墨的目光移到管明淞的左手,何为之送的那只手表上。
张墨小心地问:“这手表是你自己的,还是最近别人送的?”
“最近别人送的。”
“能问问送你手表的是谁吗?”
管明淞局促了,他不知道张墨为什么这么问。
张墨笑了笑,“送你这手表的人,家里是不是有一整个房间放置手表?”
管明淞点点头。
“他家有个书房,那个书房让人感到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是不是?”
管明淞震惊了。
“他是知名作词人,为很多歌手写过歌。”张墨就差把名字说出来了——何为之。
管明淞惊讶得瞪大了双眼。
张墨温和地说:“你别紧张,那个人是我的一个病人,所以我对他很了解。明淞,你被催眠了,你知道吗?”
管明淞大脑“嗡”了一下。
看到管明淞的反应,张墨连忙道:“你别紧张,催眠其实没有那么神秘,不过是催眠的一方向被催眠的一方提供暗示,以唤醒他的某些特殊经历和特定行为。”张墨把一张自己的名片递给管明淞,“我不知道他的动机,但如果他的催眠对你的生活造成了不良影响,那么我建议你挑个时间来找我解除催眠,名片上有我任职的医院科室和联系电话,你提前一天预约即可。”
管明淞接过了张墨的名片,大脑只剩下“不可思议”四个字。
他觉得这一切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何为之竟然会催眠?他什么把自己催眠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管明淞把何为之送给他的腕表取了下来,忽然恍然大悟,他明白了为什么每次他看到表针转动就会想起他与何为之在书房的番对话,想起那句“及时止损”。
第23章火锅长谈
然而管明淞并没有去找张墨,他拖了半个月。
管雪住进了心理科病房,管修齐在听说了当时的情况后冷汗直冒。管雪现在正在放寒假,但医生说,就算她在寒假结束前出了院,也不一定能回校上学,要视情况而定,必要时需申请休学。
因为管雪的事情,管修齐在几天之内老了许多,他年轻的时候是个远近闻名的美男,老了之后却也跟大部分普通男人一样,曾经的风华不在,脸上写着沧桑。
“那位张医生让你去找他,你为什么拖到现在?我印象中你不是个拖延症啊。”一日,霍文楚在管明淞家吃火锅的时候问。
霍文楚大学的时候没少来管明淞家吃火锅,这操作对他来说太熟悉了,后来管明淞家多了个宋瑾风,他才不好意思再来。现在管明淞说要跟宋瑾风断,霍文楚当然开心,终于没有人阻碍他吃火锅了。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害怕去了他那里他给我查出什么严重心理问题来,潜意识里想逃避?”管明淞夹了一张毛肚在火锅里涮,谈道:“没有毛肚的火锅不叫火锅。”
“我也是这么想的。”霍文楚遇到了知音,“我在国外读书的时候吃不惯那边的食物,太难吃了,就从国内带了好几包火锅底料过去,在那边煮火锅吃。羊肉牛肉倒是好买,但是买不到毛肚,很多外国人接受不了吃动物内脏。”
“那可真是失去了人生一大乐趣。”
霍文楚想了想刚才管明淞的话,若有所思地说:“其实每个人都有心理问题,程度不一样而已。我也有。”
“你有什么问题?”管明淞跟霍文楚熟络惯了,有啥问啥。
“敏感、虚伪、心思重。你知道吗,我在每认识一个人的时候,都会在心里进行一番细致的分析,从这个人的性格、家世、习惯、爱好等方面剖析,与这个人结交是好处大于坏处,还是坏处大于好处。就好像个生意人谈合同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