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麻贵对周可成前头那半句话还嗤之以鼻,最后那半句话可就不能无视了。他这种将门子弟最在乎倒未必是自己的生死,毕竟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族中哪一代没有几个死于刀枪之下的?但家门世职勋功却是再在乎不过了,毕竟这才是家族的根本,有了世职就能够占据田地,就能够培养子弟,子弟去军中也用不着从小兵干起。掉脑袋麻贵不怕,可要把麻家的世职剥去,让他们世世代代去当挖土的泥腿子,这可比杀人可怕多了。
“我当时得知殿军遭受你的骑兵袭击,便带着骑兵前来支援。可等我赶到时,你的骑队已经退回去了。于是我就打算绕过你的左侧,来个侧击。却不想风雪太大,遮挡住了视线,撞到了你的象队中间。当时很混乱,我虽然冲了过去,但和部属也都失散了,在林子里下马休息时遇到了你的人,接下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原来那队骑兵是你!”周可成笑了起来:“反应倒是机敏的很,镰成!”周可成的目光转到了儿子身上:“看到没有?出色的骑将就是这样,要有主动性,什么事情都要抢先一步。如果他不会运气太差,就轮到我们倒霉了!”
“是,爹爹,镰成明白了!”
周可成的目光回到麻贵的身上,笑道:“还有呢?你不想说吗?也罢,带他下去处理伤口吧!”
看着麻贵的背影,中臣镰成问道:“父亲,您为什么不问了?”
“没必要问了!”周可成笑道:“我们这里都乱成一锅粥,徐阶那边人比我的多,军官不如我的能干,士兵的鞋子衣服不如我的好,只会更乱!”
随着时间的持续,铳炮声渐渐稀疏了起来,由于风雪的缘故,双方不约而同的都竖起挡牌,相互用铳炮对射,由于能见度太低,距离又太远,绝大部分铅弹都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很快两边的军官都制止住了这种浪费火药和铅弹的行动,让士兵们到避风处轮流休息。
“这个时候胜负的关键在于谁能打开一个缺口!”刘沿水大声喊道,在风雪中他的声音显得如此微弱。
“你的意思是要用大炮?”莫娜问道。
“对!”刘沿水答道:“这种鬼天气,走路厮杀都很难,马和战象都往林子躲吗,但火药不会累,炮子照样打的死人!”
“你说的有道理,但是大炮都落在后面了,那些湿地走人马都还行,但是炮车恐怕不成!”莫娜为难的答道。
“可以用大象拖!”刘沿水答道:“雪一压就成了冰,在上头拖起来不费劲的!只要有炮,哪怕就五六门,士气就会大振,此消彼长,赢得肯定是我们!”
“那好!”莫娜立刻做出了决断:“我给你二十头大象,你去拉炮,大都督那边自有我去说!”
风雪一直持续到天黑才渐渐平息下来,战场上也渐渐恢复了平静,无论是南军还是北军都是满怀着对未来的恐惧进入梦乡的,没有人知道在未来一天有什么在等待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