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诸位!”刘胜站起身来,双手下压:“再急也不急在这一会儿,再说放人也不是说放就放的,两军对垒,兵不厌诈,谁知道你们是哪一边的,若是就这么莽然跑过去,只怕反而白白丢了性命!你们先安心吃菜,上头自由安排!”
众人见刘胜说的有理,纷纷坐下来喝酒吃菜,只是此时人人心情大异,都是多吃菜少喝酒,如风卷残云一般,不一会儿便把送上来的酒菜一扫而空。刘胜掏钱会了钞,便带着众人到了两军阵前一处营垒,笑道:“诸位且先休息半日,待到联络好了便可以回去了。”
寿州,谭纶行辕。
相比起半个月前,谭纶看上去苍老了不少,两鬓的头发变得斑白,额头上的皱纹也深不少,战争在吸吮两军将士鲜血的同时,也在榨取他的精力。
“督师大人,马总兵那边回报,说南贼释放了一批俘虏了!”
“什么?”谭纶从公文堆中抬起头来:“释放俘虏?有多少人?有说什么原因?”
“大约有两百余人,说是彰显天子盛德,不忍多杀!”
谭纶皱了皱眉头,却没有说什么,他当然知道南北天子之间的关系,自己在这里逞一时口头之快,只怕将来会惹来杀身之祸。他重新将视线回到公文上,半响之后方才答道:“令马总兵也释放一批俘虏,以答谢南边。对放回的俘虏严加盘查,不可让敌军细作混进来!”
“是,大人!”
由于在回来前打了预防针,张全等人被看押起来时表现的十分平静,这和其他焦躁不安的俘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显然这些俘虏南军是没有在他们身上花功夫的,之所以将其释放就是为了混淆北军的视线,以免张全等人被发现,为了演的逼真点,严潮生甚至还故意往俘虏里掺了两个细作,让北边抓到人安心。因此,张全等人很容易的就通过了清查,被安置在一个单独的营地里。准备过几日再编入军中。
寒风吹过树梢,发出刺啦刺啦的声响,让人心底生寒。张全躲在一个避风的角落,蜷缩起身体。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只觉得身上越来越冷,无法入眠,想要起身活动几下,却又怕吵醒了同伴,正犹豫间,他突然感觉到身旁一阵动静,睁眼一看却是旁边一个同伴熬不住冻,起身活动取暖了。张全犹豫了一下,也慢慢的站起身来,跺脚搓手起来。
“你也受不了!”那人看到张全这般,也笑了起来:“说来也奇怪,平日里这么对付对付也就过去了,今天却熬不住了,莫不是在南边那几天人娇贵了!”
“什么娇贵了!”旁边也有人站起来了:“难道大冬天野外睡觉不该有个东西遮挡一下吗?咱们是当兵的不假,可是人不是牲口,凭什么南边的给当兵又是帐篷又是羊毛毯,咱们就得苦熬着?督师将主他们为啥不熬着?”
“是呀!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和南边一比,高下立刻就分出来了。咱们这兵当的一点意思也没有!”
随着说话声,越来越多的人站起身来,一边跺脚搓手取暖,一边低声感慨着南边的慷慨,北边的刻薄。虽说每个人的声音都不大,但上百号人加起来可就不小了,很快便把外头当值的军官吵醒了,他走到栏杆忙呵斥道:“大半夜的不睡觉干嘛?都不晓得军法了吗?快躺下,不然小心军法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