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是几万官军过了钱塘江,杭州,绍兴那边肯定都完了!”管家急道:“老爷,还是赶快去金山卫上船吧,我们家在海外还有许多产业,就算是出了洋也能过富贵日子!”
“住口!”朱文和闻言大怒:“祖宗留下的产业说丢就丢了?我朱文和还没你这么阔气,快拿衣服来,我要去衙门!”
县衙门里已经是一片慌乱,崇德县城的县令赵家平是讲谈社培养出来士子,他此时换了一身短打扮,腰间挎了一口倭刀,正大声下着命令,看到朱文和进来,赶忙拱手行礼道:“朱老先生您也知道贼军逼近的消息了?”
“老夫也是刚刚知道!”朱文和点了点头:“老父母,情况如何?”
“贼军正在连夜修桥,我让家兄带了三十个铳手去骚扰牵制,应该可以多拖延一点时间!”赵家平答道,他家里原本是做生漆生意的,兄弟两人一个进了讲谈社,另一个去了讲武堂,有文武双全的美名,这次兰芳社起事之后,他被授官崇德县令,而兄长赵家升则当了联队长,负责驻守崇德县城,也算是一场佳话,却不想遇到这样的事情。
“赵大人,守城的事情您自有筹算,老夫不敢妄言!”朱文和沉声道:“不过老夫这处家宅中尚有米千石,银三千两,此外还有壮健家丁仆从百人,以及一些护家军器,尽数捐出以为守城之用,还请大人收下!”
“那就多谢朱老先生了!”赵家平也不推诿,向朱文和欠了欠身体:“崇德四门,东、北、西三处城门都不易攻打,唯有南门最弱,所以学生打算在城外立寨守卫,朱老先生家中若有箩筐麻袋,请尽数送到南门来,丁口劳力也多派些来!”
“老夫明白,回去后就安排!”朱文和站起身来,便要告辞,话到了嘴边又停住了。
“赵大人,您有没有觉得贼军来的有些蹊跷?杭州、绍兴一点消息都没有传来,贼兵就陡然过江了?”
“嗯!”赵家平点了点头:“我也有想过,但是战场之上瞬息万变,什么情况都可能发生,毕竟贼军就在眼前是现实呀!”
“大人说的是!”朱文和点了点头:“老夫的意思是会不会贼人是从上游过了钱塘江,然后沿着钱塘江而下呢?”
“老先生的意思是杭州绍兴尚在?只是不知道贼军已经过江了?”赵家平眼前一亮。
“嗯,就是这个意思!”朱文和点了点头:“赵大人,据我所知杭州、绍兴可是有重兵屯守的,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那只要我们坚持数日,待到项大人领兵渡江,那贼军就腹背受敌了!”
“嗯!”赵家平点了点头:“若非老先生提醒,学生还没有想到,我只派人向金山卫求援!来人,立刻派人前往杭州,禀告贼军突袭崇德的消息!”
夜色中的篝火,在河边发着光,有时膨胀舒展,有时堕落阴郁,宛如花火。
戚继光知道夜里举火很危险,会成为袭击者的目标,尤其是鸟铳出现之后更是如此,敌人的铳手可以隐藏在黑暗中向火光下的己方射击,但他没有选择,夏雨让眼前的河流变得湍急汹涌,又没有足够的船只,他只能让士兵们连夜造桥,摸黑可没法造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