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可成看了看桌旁众人的神色,知道此时多言无益,便笑道:“诸位若是不信也无妨,静观其变就是了!”
南京。
“卑职拜见宗主爷,陆太保!”
跪在地上的数十人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屏息静气,不敢发出一点声音。这里的每一个人在自己坐在的州郡都算得上一号人物,就算是与父母官都是可以对坐的,但此时却个个跪伏在地,连额头上渗出了一层汗水都不敢擦一下。
“本官自执掌北镇抚司以来,待下素来宽厚:觉得汝等要么是国家勋戚,要么是忠贞之士,只要稍加提点,便自然会勤勉办差,护卫国家。但现在看来,本官却是错了!”说到这里,陆炳的目光扫过堂下众人,他的目光每落在一个人身上,那个人便轻微的颤抖起来,显然是恐惧到了极点。
“骆平和、吴开平、风那敏、刘宦、文祁阳!”陆炳缓慢的念出五个人的名字:“尔等办差不力,江南谣言满地,竟然辱及宫掖,你们却无一字上报。来人,将他们剥去官袍,先打八十脊杖,然后发配辽东军前效力,妻子没入官府为奴!”
惊恐的哀求声从堂下传来,但很快就被惨叫声和木棍拍打在肉体上的沉闷声响替代,余下的人个个噤若寒蝉,唯恐哪里惹得上头不快,也被拖下去与那几位作伴。
李芳慢慢的放下茶杯,碗里那份碧螺春虽然是上等的妙品,但冲过五六道也早已没有什么味道了,身为提督东西两厂的司礼监秉笔太监,他的权势并不在一旁的陆炳之下,但毕竟跪在下面的都是锦衣卫的人马,自己也没有必要出头做恶人,只要静静的看着陆炳发威就是了。不过自己和陆炳毕竟是外来的强龙,要想把差使办好了,也离不开这些地头蛇出力,现在也差不多应该是自己出来做好人的机会了。
“陆大人!还是给他们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吧!”李芳咳嗽了一声:“能够走到这一步,都是祖上为朝廷立了功,出了力的,若是一棍子打死了,也不符合朝廷体恤下臣的仁德嘛!”
“那李公公的意思是?”陆炳赶忙笑道。
“发往军前效力和妻子没入官府为奴暂且压下,八十脊杖先押下四十,打完了就让他们去办差,办的好了将功赎罪,办的不好就新账老账一起算,陆大人以为如何?”
陆炳点了点头,目光转向台阶下众人:“几个没眼力的狗东西,还不快来向李公公谢恩!”
台阶下众人忙不迭向李芳磕头谢恩,李芳却站起身来,让道一旁:“咱家不过一个阉人,如何敢受诸位的礼?诸位只要记住了,你们的功名利禄,身家性命都是朝廷所赐、天子所赐,一心一意为朝廷,为圣上办差便是咱家的好处了!”
作为与李芳、陆炳一同南来的随员,刘守有自然没有享受那顿脊杖,不过方才那番血腥的用刑还是给他带来了相当的冲击力——他当然知道上头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杀鸡给猴看,不过左镇抚司里对百户以上的中层干部这样公开行刑好像已经是二三十年没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