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可成回过头来,说话的却是唐顺之,赶忙笑道:“原来已经卖到江南了。不错,正是敝号所出,荆川先生若是喜欢,回去后我便让人送几盒到府上!”
“罢了。唐某可用不起这等珍物!”
一旁的俞大猷如坠五里雾中,根本不明白两人说的“满堂彩”是何物,赶忙询问。唐顺之冷哼了一声,有些不情愿的解释起来。原来近一两年来江南地区传入一种蜡烛,据说是由海外番商传入,江南人又称其为番烛。当时人照明一般使用油灯,只有有钱人家才用的起蜡烛,但烧起来或多或少还是有些异味。而这番烛烧起来毫无异味,还有一种特殊的香气,而且亮度远胜明国原产的蜡烛,只需一根便能让屋中光亮异常,于是便得了“满堂彩”的绰号。由于这些原因,这番烛很快就成为了江南士人名妓的恩物。虽然价格昂贵,一根便需要两三两银子,却还是供不应求。唐顺之有一次出外拜访故友时得知这番烛的价格后,对这种奢靡的风气深恶痛绝,这会儿得知罪魁祸首是周可成,自然更没有好脸色了。
“一根蜡烛便要两三两银子?”俞大猷听到这个价格,也大吃了一惊:“这岂不是在把银子往水里丢吗?周先生,你这生意未免也做的太黑心了吧?”
“呵呵!”周可成也有几分尴尬,他身为兰芳社的首脑,要考虑的事情千头万绪,哪里还能管到这鲸油蜡烛卖多少钱:“这个具体卖多少银子,都是下面的奉行伙计做的,我也不是太清楚,不过应该从我的商号里卖出去应该不是这个价,从福建运到江南转了几道手自然就不便宜了,要不等这边安定些,在下便让人在杭州建一个分号,这样就会便宜许多了!”
“那倒也不必!”俞大猷笑道:“反正能买得起你蜡烛的也不是普通人,他们的银子来的容易,不让你赚也给别人赚走了。你一没偷,二没抢,正正经经的挣银子有啥不好意思的?”
俞大猷这番话倒是颇和周可成的脾胃,他禁不住眉开眼笑:“俞大人说的是,待到这次平倭的事情了了,还请您带上夫人公子去一趟中左所,那里东洋西洋各色番货皆有,尽管捡喜欢的拿!”
“好!周先生这般诚心,俞某若是不爽快反倒是心不诚了!”俞大猷笑道:“泉州也是俞某的故里,这一仗打完了,俞某定然是要叨扰的!”
周可成得知俞大猷是泉州人,越发亲近了起来,两人说些泉州当地的风土人情,间杂说些兵事,越发觉得投机。倒是唐顺之在一旁看周可成越看越是不顺眼,最后只得哼了一声,回船舱去了。
“周先生莫怪!”俞大猷看了看唐顺之的背影:“荆川先生虽然为人耿介了些,但却没有坏心,不是背地里伤人的小人!”
“嗯,我明白!”周可成笑了笑:“我是个唯利是图的商贾,在他眼里自然是看不顺眼的!”
“话也不能这么说!”俞大猷神情黯然:“你带着这么多船、人前来替朝廷效力,已经是很了不起了,不要说普通百姓,就算是那些缙绅,恐怕也没有几个能像你这般的!”
周可成看到俞大猷的神色,心知对方想起了什么不快的往事,想要劝慰两句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这时大副凑到身旁低声附耳了几句,周可成神色顿时变得严肃起来:“传令下去,所有人进入岗位!”
“遇到贼人了?”俞大猷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