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部下在树丛中消失,灰发重新回到岩石上,很快他就发现局势已经发生了变化。在河西岸足利一方的军队已经开始频繁调动,这显然是即将发起进攻的先兆。他从岩石上跳了下来,向树丛那边做了个手势:“足利方动了,快点烽火,发信号!”
“是,大人!”两个斥候飞快的跑到山顶上,那里早就准备好了一堆木柴,他们娴熟的点着火堆,一股浓烟直冲云霄,片刻之后,数里之外某个丘顶也升起了一股烟柱,一根根烟柱就好像一个巨人的手指,不断向西北方向蔓延,指向堺。
和泉国、大鸟郡、美多弥神社。
天色灰蒙蒙的,从海面上吹来的大风卷起灰土,笼罩着天空。围绕着营地的壕沟已经差不多快挖完了。士兵们正在树林边缘砍断枝杈,将其一端削尖,作为简单的鹿角。依照兰芳社的军事条例,在未经设防的营地里过夜是不允许的,至少周可成坚持加入这一条。此时的他正站在一旁,监督着工程的进度,阿劳丁站在一旁,与其交谈:“天黑前应该可以完工吧?”
“问题不大!”周可成抬起头,看了看天色:“这种天气必须加强戒备,防止敌人火攻!”
“嗯,的确要加强防备,如果后营那几个大玩意如果受惊了,那可就糟糕了!”阿劳丁的脸上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笑容:“不过我真想亲眼目睹那个将军亲眼看到那几个大玩意时的表情,难怪你这么有把握,有了这个,你的确有左右战局的把握了!”
“左右战局?”周可成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不,对我来说打胜仗并不难,难的是如何收取胜利的果实。阿劳丁,我的朋友,如果你在我的位置上,你会怎么做?”
“我在你的位置上?”阿劳丁挠了挠自己的头发:“确实对你来说打胜仗不难,难的是打赢了也无利可图。你手头可以用的人手太少,而要顾及的地方太多,说实话,我很惊讶你这么快就和那位将军殿下翻脸的,你和他一个人有实力,一个人有名义,可以各取所需呀!”
“嗯!”周可成点了点头:“确实,应该说一直以来我们的合作很成功,但是——”
“因为那五万贯的矢金?”阿劳丁问道:“这对你来说应该不是什么大数字吧?”
“可也不是一笔小数!要知道我在堺的公债上一共也就拿出了十万贯,你应该看到了这笔钱带来了多么丰厚的回报?而他一封信就要整个堺拿出五万贯来,简直是可笑!”
“您的意思是——”阿劳丁从周可成的话语里听出了一丝真正的怒气来,他不由得暗自惊讶,自从他认识眼前这个男人以来,就从未见过他真正的发过火,而是永远在思考、权衡、分析,有时候阿劳丁甚至怀疑他的血管里流的不是温热的血,而是冰冷的水银。而这一次,这个永远冰冷的青铜像终于露出了一点人味了!
“我的朋友,你应该记得当初堺的商人们是为何向我们出言恳求的吧?还不是为了反抗松永久秀的勒索?商人最痛恨的是什么?还不是武士动辄凭借暴力勒索矢金、发布德政令,废除债务?如果我答应将军的要求,让堺交出矢金,那有我和没我对于这些商人们又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