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记住了!”三好长逸将家督的叮嘱一一记录清楚,此时他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种幻想——三好长庆眼下思维如此缜密,与平常都没有什么差别,莫不是伤势有转机?可当他抬头一看,才发现三好长庆双目微闭,脸色惨白,两腮却有一种病态的绯红,心下顿时凉了。身经百战的他很清楚战场上有些人在临死前一瞬间表现的特别亢奋清醒,其实那不过是人临死前最后一点力量了,三好长庆这个样子,距离死已经不远了。
“还有没有其他事情?要不要其他人都进来?”三好长逸低声问道。
“也好!”三好长庆虚弱的睁开眼睛:“见鬼,这里怎么这么冷,没有火盆吗?”
三好长逸向外面喊了两声,侍女们冲了进来,替火盆添加木炭,卫队长取来大印,盖在三好长逸那张纸上,然后三好长庆又颤抖的写上代表三好家家督的画押。刚放下毛笔,他整个人就好像散架了一样:“好了,现在拿给我解除痛苦的东西来吧!”
医生赶忙将早已调制好的毒酒,喂三好长庆喝了个干净,他丢下杯子,黑色的胡须谁能够沾满了酒液:“就这样吧,长逸,只可惜不能这一次不能请你共饮了!我先走一步,请你替我照顾好三好家和我的孩子!”
这番话有如尖刀在三好长逸的腹中翻搅,刹那间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一时间他想起当初年仅十一岁的三好长庆继任被杀害的父亲家督,力主与幕后凶手细川晴元和解,获得了摄津守护代的被官之位,还不过是一个半大孩子的三好长庆就显得那么刚毅而又稳重,而现在三好家已经成为近畿的霸主,他却即将于自己阴阳相隔,那种感觉真是无法用语言描述。
“我,我会守护好三好家和您的孩子的!”三好长逸缓缓的说。
三好长庆点点头,闭上眼睛,三好长逸看到毒酒从家督脸上洗去痛苦,三好长庆软弱无力的陷入枕头,沉沉睡去。
“长逸大人!”身后传来卫队长的声音,:“请允许我在长庆大人的屋外切腹!我——”
“不行!”三好长逸摇了摇头。
“是,在下的确没有资格切腹!”卫队长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他跪下来:“无论是斩首,锯刑,还是蓑衣舞,在下都一定会接受!”
“住口!”三好长逸转过身:“现在不是讨论治罪的时候,三好家眼下是最危险的时候,我们每一个人都必须拿出自己的全力来!”
“最危险的时候?”卫队长一愣:“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你现在有比去死更重要的事情做!”三好长逸低声道:“我们必须在义贤大人赶到前隐瞒长庆大人死去的消息!”
“可,可是刺杀的地点在大街上,有太多人看到那件事情了,这无法隐瞒呀?”
“不,他们只是看到长庆大人被暗杀,至于是否中枪,伤势有多重没有人知道。像这么重要的事情列国的大名都会慎重的,只有得到准确无误的消息,他们才会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