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等这厮伤好些就将其送走,就说你被我派去其他地方了!”许梓见周可成没有反对,连忙道:“推脱下去就是了,他也拿我们没啥办法!”
“不,他伤好后我就和他去一趟石山!”
周可成的反应把许梓搞糊涂了:“可成,你刚刚不是已经同意了——”
“我是同意本愿寺成不了什么气候,但这不等于我就不去石山!”周可成笑道:“四爷,我已经有了全盘的筹划了,你就放心吧!”
周可成回到自己的房间,躺下闭上眼睛,脑子里开始飞快的运转。1552年的日本就好像一条湍急的溪流,从应仁之乱算起已经过去了接近一个世纪,始终看不到一丝战乱平息的迹象。但作为来自后世的穿越者,周可成知道日本战国即将走向最后——也是最为高潮的阶段。眼下的近畿霸主三好家即将在达到自己的鼎盛期后迅速分崩离析;正如日中天的武田信玄、上杉谦信会在接下来的十年时间里为争夺北信浓而进行了五次激烈的合战;控制了骏河、远江、三河三国的今川义元正一边经营自家的领地,一边雄心勃勃的企图上洛,取代三好成为幕府管领代;而后北条一直在关东努力经营,企图重现前北条雄霸关东的野望。但是谁也没有想到,最后能够成为天下人的却是位于偏僻的尾张的一个小大名织田信长。
毫无疑问,无论是谁统一了日本之后,都会对不受自己控制的外来势力予以限制甚至打击。兰芳社虽然不会像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那样传播基督教,但与日本进行的贸易却会造成贵金属的大量流失,这对任何一个统治者都是不利的,最少也会迫使其把佐渡控制的金山给吐出来。因此周可成所有的日本政策归根结底都是一个目的——如何才能确保兰芳社在日本的利益能够最大化,长期化,换句话说,怎样才能用最少的力量投入来尽可能大的影响干涉日本的政局。如果可能的话尽可能长时间保持日本多国林立的局面,如果无法阻止其统一,那就加大对统一者的控制和影响,使其无法伤害兰芳社在日本的既得利益,为了达到以上的目的,仅凭佐渡的本间氏康那一枚棋子显然是不够的。
那加上岛津呢?周可成否决了这个想法,与孤身一人,已经走投无路,只有依靠周可成的支持才杀回佐渡的本间氏康不同,在九州根深蒂固,势力盘根错节的岛津一族与兰芳社是一种相互利用的关系,贸易赚钱和一起消灭共同的敌人松浦藩自然好说,但也绝不会允许兰芳社在佐渡那样俨然是国中之国的做派。这些在刀尖上打滚了一辈子的战国大名们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周可成能够在佐渡取得成功也是机缘巧合,可一不可二。
那么现任将军足利义辉呢?这个选择看上去不错,有着辉煌的过去,疯狂的想要恢复昔日的荣光,但却缺乏足够的实力,企图通过冒险的行动扭转局面。假如足利义辉成功的暗杀了三好长庆,三好家在近畿地区刚刚建立起来还不稳定的霸权必然崩溃。足利义辉首先要操心的是怎样避免被三好政权这栋大楼崩塌下来的碎石砸死,即便他能够逃出生天,接下来要面对的也是下一个填补三好家在近畿权力真空的“上洛”大名。显然这个时候的足利义辉肯定无法拒绝周可成的各种要求——否则就等于自杀,但问题是兰芳社有足够的实力支持足利义辉对抗一波波“上洛”的日本大名吗?或者换一个角度提问——从投资效益比来看,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值得吗?
经过反复的斟酌,周可成否决了足利义辉这个选择。兰芳社作为一个商业组织,拥有的资源是无法和封建国家相比,只能作为权力天平上的关键少数,反正他也没打算去收年贡,只要能够控制大阪这个未来“日本的厨房”(大阪在德川幕府时期是大米贸易的中心)就足够了。而本愿寺的到来正好符合了诸多条件——在近畿、关东、东海道各地有大量的据点,拥有强大的人力物力,但又不像其他战国大名那样有组织严密的军队和上层组织,利于渗透和控制。如果将拥有大义名分的足利义辉、武器和海上优势的兰芳社、充足人力物力的本愿寺三者结合起来,应该就可以在三好家崩溃后,完成对近畿地区的控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