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兰达冷哼了一声,露出了不屑的颜色,但在周可成坚定眼神的催逼下,还是悻悻的向阿坎鞠了一躬。周可成笑了笑:“请原谅我的这位朋友,他虽然有些粗鲁,但却是个真正的勇士!”
“什么国王,一个酋长罢了!”米兰达用葡萄牙语低声说,周可成笑了笑,没有说,几分钟后,阿坎终于从尴尬中恢复了过来,问道:“周掌柜,很感谢你的好意,不过你觉得我现在就可以称王了吗?”
“还早了点。”周可成笑道:“赢得这样一场辉煌的胜利,只要善加利用,就算不能称王,也没差多远了!”
“善加利用!”
“不错,为王之道无非是作威作福,予赏予罚罢了。既然你打赢了,就应该宣扬自己的力量,小七!”
“师傅!”小七应了一声。
“你取些生石灰来,将杜赖的首级用生石灰抹了,然后将其他首级也都砍了!”
“是,师傅!”小七应了一声,退了下去。阿坎迷惑不解的问道:“人都死了,你还砍他们的脑袋做什么?”
“筑京观!”周可成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冷酷起来:“虽然你这次击败杜赖,建立了武功,但时日一久,周围的村社也会遗忘你的武功,便会有忤逆小人起兵作乱,所以应当将敌人尸首堆积起来,在其上封土,制成土丘,以震慑不臣的宵小,我们明人称其为京观!可惜这次的尸体太少,只能先将独木舟堆在下面,上面堆上尸体首级,这杜赖既然是贼首,便先耀其首级,事成之后置于京观之顶,即可震慑顽敌,也可让后世子孙不忘先辈的武勋!”
失魂落魄的人们爬上岸,血和水从他们的身上流下来,每一个人都精疲力竭,战斗和逃生耗尽了他们最后一丝力气,而失败也摧毁了他们的斗志,因此当道卡斯人的独木舟靠过来时,无人反抗,虽然他们的人数远远多过独木舟上的敌人。
水面上,一条条独木舟正在游动,将水面上的尸体和失去控制的独木舟拖到岸边,这些独木舟中绝大部分都是属于道卡斯的盟友村社的,刚刚目睹道卡斯人辉煌胜利的他们仿佛被打了一针兴奋剂,在大加蚋村社间为了争夺猎场、女人等原因的战斗司空见惯,但多半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杀伤相当,像这样以寡敌众,人数少的一方损失微乎其微,人数多的一方几乎全灭的战斗还是闻所未闻。虽然并不清楚道卡斯人为何要将漂浮在水面上的尸体和独木舟都收集起来,但他们还是勤勉的完成了任务。
取得了辉煌胜利的阿坎并没有如大多数围观者所预料的那样乘胜追击——他们留在了艋舺,并派出使者邀请周围的村社前来,没有人敢拒绝他的邀请。在“短刀之役”(绝大多数土著人给这场战斗起了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名字)结束之后第三天,一次规模空前的村社头领大会在艋舺的那颗“神树”下举行,除去先前站在杜赖那边的村社,参与者几乎囊括了大加蚋地区剩余的所有村社首领,上岸的首领们惊恐的发现昔日摆放着交易货物的树荫下每隔几步便插着一根长矛,矛尖则是一颗面目狰狞的首级,龇牙咧嘴的“看着”他们。
阿坎站在树下,他的身旁是一张带着扶手的靠背椅,是从螃蟹号上搬下来的。吴诚一身铁甲,站在他身后约莫半步的位置,双手按剑,用阴冷的目光看着鱼贯而入村社首领们。每当首领们走过他身旁的时候,都禁不住加快脚步,从这个男人的身上他们能问道浓重的血腥味,让人禁不住颤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