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李二人不敢擅闯,只得耐心等侯。
“汗王也是圣人,其心胸非我等可比。”
范文程这话是发自肺腑,眼下外面喊杀震天,数万八旗将士正和明军拼死搏杀,可汗王却能于帐中安睡,此等做派这世间还有第二人么。
“汗王确是能成大事之人。”
李永芳也由衷说道,十几年前他就知道奴尔哈赤一定能成事统一女真,但那时却未想过此人会起兵叛明。
尔今他也成了奴尔哈赤的臣子,与女真人一同对抗朝廷,内心滋味其实也挺难受。但既上了金国这条船,奴尔哈赤又对他无比信重,明朝对他再好也要士为知己者死,为大金崛起出力了。
如此又是一个时辰,期间何和礼等人来过,见汗王未醒便都回了。来时个个焦虑,但走时却是个个心神定当,显是汗王能在此时安睡给了他们无比的信心。
终于,帐中传来汗王起身的响动声,拜兰听后忙走了进去。
随后帐中便传来了奴尔哈赤洪亮的声音:“让他二人进来吧。”
“奴才拜见汗王!”
范文程和李永芳进帐之后双双跪拜。
正在用冷水洗脸的奴尔哈赤呵呵一笑:“起来吧。”然后随手拿起水囊喝了两口,一脸神清气爽的样子。
“拜兰说你们有事找本汗?”
“禀汗王,二贝勒奏报...”
范文程忙将代善报来的事情与奴尔哈赤说了。
奴尔哈赤听后“嗯”了一声,随手摆了摆,道:“破船还有三斤钉,明军再怎么烂,总也有些能打的...叫代善他们不要心急,围住明军慢慢打,磨磨他们便会撑不住了。”
“是,汗王...”
范文程看了眼李永芳,得到对方的肯定之后便将先前二人担忧的事情说了出来。
奴尔哈赤听后神情有些凝重,继而却一下展了开来,仍是淡定自如道:“不妨事,李如柏来与不来,都无关大局...至于虾阿哥那边,他是我八旗第一勇士,明朝真的还藏了其余兵马,以他的本事足以牵制。”
说完,范文程和李永芳便听到了几下“叭叭”的骨节磨合声,却是汗王在活动两手。
李永芳道:“汗王,奴才别的不怕,就怕虾阿哥那里万一有事,会不会使我主力置于险地?”
“奴才也以为此地不能久留,我主力与刘綎部每交战一天,则危险便加大一分...”范文程的意思竟然是想让汗王现在收兵撤回黑图阿拉。
“汗王,刘綎部已遭我军重创,我八旗主力便是退走,刘綎也无力追击,其只有退回一途,而我军却未伤筋骨,又有一败杜松,二败马林之威,明廷收到战报之后定会收缩,奴才以为短则一年,长则两三年,明廷都无力再对我大金用兵。如此,我大金便可消化战果,或西征叶赫、蒙古诸部,或东征朝鲜,壮大实力与明朝再战。”
范文程的话自是十分有道理,其实东进与刘綎这一战,未必八旗就要获胜,只要能逼得刘綎无力再进,那么整场战事大金就算赢了。
毕竟,明朝短期内已经没有再发动战略进攻的能力,而时间对于金国是十分重要的。
奴尔哈赤也在思考范文程的意见,然而他却给出了不同回答,竟是决意一定要消灭刘綎部。
“刘綎不除,明廷便有可战之将,我大金刚刚立国,领土多与明朝接壤,倘明朝不断以兵袭扰我国,则我国又岂能安心无虑征讨叶赫、蒙古...”
奴尔哈赤说着走到帐门,看向数里外的牛毛岭,沉吟片刻对一等侍卫拜兰道:“传我谕令,命两黄旗不惜一切代价攻下朝鲜军,尔后各旗合力攻打明军,务于明日破敌!”
“喳!”
拜兰应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