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弘立告知其部两日前接明使军令与刘綎部会合,皇军主力已尽数集结在东边的五女山一带,他出发时听说皇军已经和五女山一带的建奴偏师交战,但胜负不知。
刘綎点了点头,虽说姜弘立知道的也不多,但至少证明了一点那就是魏太监的皇军的确在东边的五女山。
建奴主力的突然出现也印证了那个魏太监所猜测的局面,只是刘綎没有想到建奴主力来的这么快,并且一到牛毛岭建奴的正黄旗就对明军发起了进攻。
刘綎私下曾对监军康应乾说道,要不是那个魏太监来信提醒,或许他们已经从牛毛岭出发继续西进,那样正处于行军队列的明军就会遭到建奴的突袭,后果不堪设想。
招待完朝鲜方面后,刘綎忽然对监军康应乾提出一个疑惑,那就是为何李如柏那里送来的急报用的是监军押记,而非李如柏这个主将的总兵印签。
这一点康应乾也是不解,要不是同李部使者一同返回的确是自己派出去的人,他还真要怀疑是不是建奴假冒明军送信的了。
“将军,白天建奴攻势甚急,看起来就像是恨不得一口吃掉咱们,莫非是建奴那里也有什么变故?”
“老夫也注意到了,不过这样也好,有牛毛岭为依长,又有李如柏部正在向我靠拢,东边还有那个什么皇军,只要老夫能坚守此地,建奴要比老夫更棘手。”
刘綎真是庆幸,就晚了那么一日,否则,何来坚营可守的。
......
朝鲜方面回到自家营中后,副元帅金景瑞认为明军对他们有所隐瞒,便让人找到了刘綎麾下的一个朝鲜籍家丁,希望从此人身上得到一些他们不知道的消息。
结果得到的消息却让他们吃了一惊,原来驻守在牛毛岭的刘綎部兵马并不多,不足两万人,而正在攻打牛毛岭的建州兵却至少有四五万之多。
那朝鲜籍家丁更忧心仲仲说道:“东路兵刘将爷麾下是山东兵、浙江兵、辽东兵组成,各将各领各部,刘将爷用的不顺手,小的看真正能打的怕只刘将爷自个带来的千余家丁。”
另外,这朝鲜家丁还说那些关内来的山东兵和浙江兵因为远道而来,根本没有携带多少火器大炮,全军之中只一支从皮岛来的兵马有带火炮,但此军人数却只两千余。
至于另一路正在向牛毛岭靠拢的李如柏部,据那朝鲜家丁分析也不能过多倚仗,因为那一路兵马多是辽东本镇兵,而辽兵精锐已在抚顺、清河等几场战事中被建奴打垮,所以李如柏手下的辽兵不过是辽镇的弱卒。
就算李如柏拼死向牛毛岭靠拢,怕也很难突破建州兵的防线。
这些情报着实让姜弘立吓了一跳,那辽镇的残兵也比他朝鲜兵要强啊,这都不能倚仗,那他们往牛毛岭一头扎进来岂不是羊入虎口。
再想日间和建州兵的那一战,己方死了两百多,建州兵只死13人,姜弘立心头更是沉重。
“元帅,明军如此孱弱,我朝鲜兵便是助战,又能有多少胜算?我国虽是明朝藩属,但恕下官斗胆一句,明军败了明朝不亡,我军败了国家便有覆没之危险啊。”
身负伯父重托的金景瑞一心想让姜弘立能够明白他的意图,关键时候要做保全兵马的准备。
“我知你意,此来也非吾愿也,昔倭侵我国,据我城郭,侵我疆土,急难之时,赖明助我退倭兵,今以报德之故,奉调至此,不管事变几何,也当先报明之恩德。”
姜弘立也终是对金景瑞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金景瑞立时会意,道:“一切都唯元帅!”
姜弘立又道:“不过明军虽弱,但那皇军却强,此间真若不支,明使不会见死不救。”
金景瑞则是摇头:“就怕皇军被建奴偏师拖于五女山不及救援。”
“但尽人事,若真无济于事,我国也终是报了明朝恩德,还了道义。”
姜弘立轻叹一声,在这场战事中,莫说他的祖国无法自主,就是他这个领军大将也不能掌握命运。
...........
四十多里外的五女山脚下,四千多名穿着单薄棉衣,头系“忠诚”的原幕府日军俘虏围着一口口大锅狼吞虎咽着。
他们拼命般将锅里的肉朝嘴里塞,根本不需要什么筷子,也半点感觉不到滚热的烫。
他们此时只想将这美味的肉块塞进肚子,哪怕是咀嚼在他们看来都是对生命的浪费。
附近,一堆堆篝火绵延了十数里。
突然,一声尖利的哨子声划破了夜空的平静。
听到哨子声后,那些日军俘虏先是怔了一下,然后木然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很有秩序的排成一支支长队,从监视他们的皇军手中接过武器。
或一杆长矛,或一把长刀,或一把斧头,或一根扁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