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会审那天,东厂四大档头之一的李永贞却来了刑部,说是要听记。
侍郎杨启明以没有接到圣旨未由拒绝李永贞听记,但李永贞却说审案坐记乃是东厂权利,若刑部执意不允,东厂势必怀疑其中有不可告人之处,当向陛下奏明请将此案移东厂问讯。
刑部如何能再将人犯移给东厂,张问达出面同意李永贞听记。又耽搁一会,十三司郎官们方开始会审。
然而,会审却没有什么新结果,多数司官采取了息事宁人的态度,只想处死张差不株连其他。
张问达无奈只得让王之寀单独再审。
这一次王之寀有了进展,在他的诱导之下,张差终是交待出他那亲戚就是贵妃身边的庞保。
大喜过望的王之寀赶紧将情况报知张问达和杨启明。
“那张差原名叫张五儿,原是河南人,几年前到蓟州井儿峪居住,父亲已经去世,比较近的亲戚有马三舅、李外父等人,平日靠砍柴与打猎为生...”
王之寀说,大概在一个月前,张差在济州卖完货后赌钱输了,债主逼他还债,他无力还债便去寻了庞保,想求庞保借他些银子。
不想庞保却要张差按他说的去做,完事后就给30亩地。于是张差随庞保入京,来到一个大宅子又见了另外一个太监,那太监给张差好吃好喝。
数日后,那太监便带张差进了皇城,又交了一根枣木棍于张差,指点其到东宫的路。
嘱咐说“你就冲进去,见着穿红袍的就拿棍子打,那是奸人狠狠打,若是打死了也不要紧,我自会救你。”
“再后来这张差在东宫门前行凶时叫东宫烧灶的伙者魏忠贤给擒住了。”
王之寀大体说道。
“另外一个太监是谁?”杨启明问道。
张问达却道:“张差交待的是打红袍,而非打黄袍?”
王之寀说张差也不知另一个太监是谁,其也问过那太监是否让他黄袍之人,张差却咬死说只是打穿红袍的。
“这便不是行刺太子了。”
张问达皱眉说道,若按张差交待的,恐怕案情就是太监之间互相寻仇的事,和太子无关,和郑贵妃更无关。
“这如何报上去?”杨启明也是头疼。
“先不报。”
张问达拿了主意,让王之寀暗中调查庞保,同时他去和东宫管事太监王安商议。
为何找王安,因为王安就是东宫唯一的穿红袍太监。
杨启明和王之寀没有异议。
很快,王之寀便查到庞保原是天津税使马堂手下的帮闲,几年前差不多是张差到蓟州那段时间,这庞保走了马堂路上净身进宫在郑贵妃处服侍。
“怎么又扯上马堂了?”
张问达眉头更皱,马堂这人可不好惹,在司礼监中颇是强势,其地位也堪称是内相。
杨启明问道:“王公公那边怎么说?”
张问达道王安并不识得庞保,也和庞保没有仇怨,倒是和郑妃身边另一得宠内侍、管御花局的崔文升有些矛盾。
“你们说带张差进宫的那个太监是不是崔文升?”张问达询问道。
王之寀和杨启明不敢判断。
“不若先这样报...”杨启明建议道。
张问达听后觉得可行,便写了奏疏火速上报。
但令人费解的是,张问达的奏疏上只说指使张差行凶的是庞保,并提到另有宫中太监领张差进宫,但却未提张差要打杀的是穿红袍者。
更让人费解的是,这道奏疏却没有呈到皇帝手中,而是被阁臣方从哲截了下来,并在上面批了“谬妄”二字,要刑部重新再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