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1239章 为祸辽东者,必奴尔哈赤</h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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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关奴尔哈赤元旦建国的消息是东哥从蒙古喀尔喀部传回叶赫,再由其兄布扬古密送沈阳的。
东哥已经出嫁,丈夫是喀尔喀五部之一的暖免部达尔汗贝勒长子莽古尔岱。
东哥并不喜欢莽古尔岱,当初同意这门婚事只是因为建州对叶赫的打压已经到了极点,叶赫部急需外援。兵强马壮的暖免部便成了叶赫部的救命稻草。
可惜的,骑兵众多、牲畜也众多的暖免部虽然是喀尔喀五部实力最强的一支,但他们却再也不是从前飞翔于天空的雄鹰,咆哮于山林的猛虎,反而因为五部内部的不断彼此倾轧,争掠频繁,削弱了自身,使得东哥想要借助暖免部联合喀尔喀五部攻打建州的计划落空。
而奴尔哈赤则利用五部的内外之困,以及彼此间的矛盾,进行分化瓦解,一步步的削弱喀尔喀,最终迫使除了暖免部之外的其余喀尔喀四部向他臣服,并给他上了“昆都伦汗”的尊号。
但即便如此,暖免部的达尔汗贝勒和其子莽古尔岱依旧没有选择臣服,他们多次袭击建州的屯寨,向明朝以及叶赫表明他们的态度和立场。
可,也只能如此了。
东哥在写这封信时,已经重病在身。
这个可怜的“老女”在信中以极其悲哀和怜悯的语气请求魏公公,能立即向大明的皇帝陛下奏明建州即将造反的实情,而不是任由辽东的那些官老爷们受奴尔哈赤所骗,或知情不报,或根本不予重视。
自己的丈夫和公公虽然仍在和建州为敌,但东哥清楚,暖免部独木难支,如果大明再不向建州亮剑,根本不用建州动手,暖免部也会被内喀尔喀其余四部合力消灭。紧接着,被消灭的就是叶赫,再之后,一定是大明!
东哥的汉字写的不是太好,信中错字错语也很多,乍看很多话都不通顺,也叫人有点摸不着头脑,但魏公公却看的明白,也知道东哥的急迫。
从信中东哥所述看起来,奴尔哈赤的建国大金和他魏公公也有很大的关系,甚至说完全是他魏公公逼出来的。
原因就是宽奠六堡的数万军民被魏公公洗扫一空。
这件事一下打乱了奴尔哈赤十年的布局,使得其在辽东南的实力受到重创。
当年李成梁尽弃宽奠六堡给建州,正是如熊廷弼弹劾所言,他就是资敌。不但资敌,更是纵虎入家门。
几百公里的土和和几万的军民对于建州意味着什么,李成梁在做出决定的那一刻,他不可能不知道。
奴尔哈赤的崛起从来离不开李成梁的帮助,宽奠六堡就是李成梁送给奴尔哈赤最重的一份礼物。
哪怕,李成梁的初心可能只是想让建州凭借宽奠六堡染指朝鲜,切断朝鲜和大明的联络,从而能够帮助他实现心中多年的夙愿——成为朝鲜的王。
对于控制建州,对于奴尔哈赤,李成梁是有信心的。
这一点也从来没有错,奴尔哈赤怕他,真的怕他。
但老太傅却忘记,他已经很老了,老的随时都会死。
如果没有魏公公在宽奠的大扫荡,只需几年时间,数万军民就完全被建州消化,从而可以让建州不但多出数百公里的土地,更能实现李成梁的初衷。
但是,这件事也能彻底让建州兵马腾出手来对付他们的宿敌叶赫,以及征服喀尔喀、科尔沁、察哈尔,甚至漠南蒙古。
事情,就是这样演变的。
一只狗先是变成了一条狼,再之后就成了一头猛虎,最后化身成了一条龙。
当初,魏公公和熊明遇奉命前往建州调查宽奠六堡事时,奴尔哈赤为何表现的那么低调,那么恭顺,甚至连儿子洪太主被杀都能忍下,为的就是朝廷能够默认宽奠六堡给建州。
利益关系,黑脸老汉比任何人都清楚,也更懂得权衡。
事实上,他也达成了这个目的。
当时只是个小小两殿舍人的魏公公虽知宽奠六堡叫建州占领的后果,但他却无力改变这个事实。
他只能结合自身能力在建州下了一手闲棋,这手闲棋就是禇英。
这步棋到底有没有作用,能不能在关键时候发挥出来,魏公公不知道。但他知道,本来应该在去年就死去的禇英还活着,并且,依旧是奴尔哈赤名义上的继承人。
而禇英对他阿玛的孝顺以及建州的种种贡献,无一不是魏老师的指点。
比如,劝自己的阿玛改四旗为八旗,将下面的弟弟全部拉上来,人人有旗领,人人有兵带。
这看起来肯定是好事,但是,对于那些历史上为后金崛起立下诸多功劳的大臣们而言,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好事什么时候变成坏事,父子是不是真的能相残,魏公公不是神仙,他只能做,而不能决定结果。
但不管怎么说,禇英肯定要比成年之后的洪太主要好对付的多。
这步闲棋之余,便是上半年无情的扫荡了。
上半年皇军针对宽奠六堡的扫荡是无情的,是铁与血的,六万多宽奠军民连同数千建州兵,大概只有一半被移走,余下的多数化为了白骨。
数百平方公里的宽奠六堡,成了没有人烟的地区,再也不是可以源源不断为建州提供粮食的基地,也再也不是建州兵锋直面辽东的前进基地。
一个几百里的缓冲于对于辽东腹心之地的重要性,是显而易见的。
随后针对建州的“边墙攻势”又焚毁了大量建州屯寨,还把奴尔哈赤的叔祖给砍了,前后相继杀死掠走三四千建州人。
此举,令得随后带着建州主力驰奔而来的阿巴泰望河兴叹,令得远在黑图阿拉的奴尔哈赤仰天悲呼:“魏阉焚我觉罗,杀吾叔祖,此生平大恨也!”
说实在的,如果当时奴尔哈赤一怒起兵,七大恨也好,八大恨也好,魏公公都乐意看到。
他巴不得黑脸老汉能够冲冠一怒为阉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