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全无好处,因为六道屯和朝鲜国邻近的原因,麻达礼私下和朝鲜那边的商人做买卖,颇是得了不少好处。而且别看他手下兵马不多,战斗力相较经常随汗王出征的主力差太多,但却敢时不时的渡江到朝鲜人的地盘上抢上一抢。原因是,朝鲜的军队比他们更不堪。
朝鲜人麻达礼敢抢,义州那边他却是不敢抢的。怎么说,他家汗王也是做的大明的官,他麻达礼身上穿的也是大明的军服。
刚开始过来的时候,麻达礼还担心义州的明军会重新过来,可后来发现明军是真的撤走,对他们女真人不闻不问,这心便彻底放下了。他这人粗放惯了,具体的事情不太爱管,每日里不是吃酒就是吃肉,要么就是拉上一帮人学汉人的法子赌钱,日子过的真是快活,也使他短短几年就变成了个大胖子。
时值六月,正是辽东最舒服的时候。
当最后一抹阳光消失在西边的地平线,屯子里的女真兵才点上松脂油灯。不远处的鸭绿江上一片寂静,听不到惊滔拍岸的水浪声,也看不到一艘船只的影子。
麻达礼到江边游泳回来吃完饭后就叫了帮人和他赌钱。上面是严禁女真兵赌钱的,但六道屯这里天高皇帝远的,一切都是麻达礼说了算,哪会怕什么禁令。
女真兵的地位比汉人高的多,屯子里大多数事务都是汉人在做。汉人除了替女真兵们服务外,还包揽了屯子外的土地耕种。
这些人也是听话,哪怕女真兵们经常打骂他们,也没人敢跑。因为他们的妻儿多在后方的宽甸。他们之所以没有撤回关内,也是因为留恋六堡的土地,所以女真人只要允许他们在此生活,大多数人是根本不会有跑的念头的。
和往常一样,屯子里忙碌的依旧是汉人,女真兵们三五成群各自聚在一起吃喝,不时喝骂身边经过的汉人。
这些汉人虽然被编在旗下,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身份——“阿哈”。
女真兵管男的叫包衣哈哈,管女的叫包衣赫赫。不管是主动投奔,还是被掳来的汉人,在一开始都是被分给旗兵做阿哈的。
这些汉人阿哈连同妻女都归于某个旗兵,六道屯这些汉人青壮就是各自的主子带来,充当辅役,定期轮换。如果立了军功的话,是有可能被正式编入在旗的,那样的话妻儿虽然还是包衣的身份,但一家可以团聚。运气好的被分到大粮庄做庄头,园夫,那就真是苦尽甘来了。
牛柱就是个汉人阿哈,当年他不肯走,又见官兵乱杀人,所以一气之下带着妻子和女儿投了建州,被分给一个叫达尔汉的女真兵做阿哈。
也是福气,他老婆给达尔汉生了个儿子,女儿肚子也大了,所以达尔哈对他很是不错,跟佐领替他求了个柴头的差事,对他很是照顾。
达尔汉酒喝的有点多,所以牛柱就拎着水桶准备打水给达尔汉洗澡,但刚出屯子,他就愣在了那里。
视线里的江上,不知怎的就冒出来几十条船,其中有四条船特别的大,是他从未看过的。
正纳闷这些船是哪来的,耳畔忽的就传来马蹄声,他下意识往南边看去,隐约就见有一大队骑马的人正奔向屯子。
“棒子过江来了,棒子过江来了!”
牛柱的木桶失手落在地上,慌忙大喊着往回跑。正在和手下赌钱的麻达礼听着外面的喊声,不由火从心起,咧嘴就骂了开来:“哪个耗子养的瞎咋呼!”
话音未落,就见屋门被“砰”的一声推开,一个女真兵一脸慌张的冲了进来:“佐领,朝鲜人过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