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不想没干正事前先惹麻烦。
太仆寺的上头可是兵部,当下的本兵堂官李化龙那是连杨镐都得罪不起的人物。
以他魏公公如今的份量对上朝堂大佬,不是智者所为。
把人戏辱一下出出气,尔后再敲笔竹杠,顺便吓唬下杨家人,给大姐春花撑撑腰,这事也就可以了,没必要非要杀人。
没有哪只鸡比杨厂长这只更好的了。
…….
杨六奇和妻子魏春花打梨树村回来后,一路上就生着闷气,妻子魏春花看在眼里,知道丈夫气什么,都不敢跟他说话。
马车速度不快,拉车的马是有年头的老马了,所以他们比良臣足足慢了半个时辰才到村口。
“少爷,前面有热闹咧。”
杨六奇的车夫发现前面有好多人后,忙把马车喊了靠边,拿烟袋敲了下车箱。
“什么?”
杨六奇将脑袋从窗户中探出,远远就见前面围了好多人,不由大是奇怪,不知道发生什么。
车夫一边抽着烟,一边站了起来朝前面看,不一会,有些惊讶的说道:“少爷,那个不是马厂的杨老黑么,他怎的叫人脱光了游街呢?”
“还有这事?”
杨六奇可是知道马厂杨厂长的厉害的,赶紧从车里跳出爬到车夫边上踮脚看过去,果然,不远处杨老黑正被一帮人牵着游街呢。
“谁这么大胆?”
杨六奇很是震骇,那杨老黑虽说官不大,可在马厂这片那真是说一不二的存在,其凶名甚至府里都有闻呢。
“嘿,杨老黑也有今日…”车夫笑了起来,突然怔了下,扭头指着一个骑马的身影对自家少爷道,“那个不是魏家老二么?”
“啊?”
杨六奇顺着手指看去,呆住了,那人还真是妻子的兄弟魏良臣。
他怎么跑这来了,又把杨老黑抓了呢?
杨六奇震惊同时,妻子魏春花也将身子探了出来,发现是自家兄弟后,不由失声道:“呀,是良臣啊!他干什么呢?!”
见自家少爷发呆,车夫不由问了声是去看看魏老二弄什么鬼,还是直接回家。
杨六奇看了一会,眉头皱了皱,吩咐车夫直接赶车回家,然后不动声色的回到车箱,将妻子搂在怀中,取出那只银镯子又戴到了妻子手腕上。这只银镯子是他刚才从魏家离开后,直接从妻子手腕上扯下来的。
丈夫的举动让魏春花很是困惑,连连摇头:“相公,不行的,回去婆婆要收着的。”
“没事,以后你天天戴着,娘那里我去说。”
杨六奇笑了笑,抓着妻子的手放在自己腿上,目光满是对魏春花的怜爱。
………
大姐和杨六奇的马车进村时,良臣就知道了。
他特意让人牵着杨厂长在杨家所在的院子外面游了一圈,什么话也不用对杨家说,也不必说,他相信杨家只要不是傻子,就能从中看出他魏太监的能量。
大姐以后还是要在杨家生活的,这一点良臣无法改变,所以,他也只能如此委婉的提醒杨家善待大姐了。要不然,他是可以直接欺上门将杨家老小一顿臭骂,甚至打一顿都可以,然后呢?
杨厂长有然后,在外面冻了一个时辰后,他得到了魏公公的善意。
一床棉被裹在了他的身上。
冻的脸发青,嘴发紫的杨厂长发誓,这床棉被是他这辈子最温暖的所在。
看着那小贼太监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喝着自己的好茶,杨厂长不知为何,竟然没了怒火,甚至连气都生不起来。
他耷拉着脑袋,紧张的看着地面,想知道这小贼还想怎么折磨他。
不想,小贼竟然不再折磨他,而是拍着他的腿问了句:“咱家这条腿值多少钱,你自己说。”
闻言,杨厂长如释重负,他就怕小贼不谈钱,那样的话真不好办。
“小的去年有眼无珠,打伤了公公您,这药费该赔该赔…五百两?”杨厂长报了一个数目,这数目他自认出的很是豪爽,也对得住小贼了。
“五百两?你当咱家是要饭的么!”良臣的脸当场就再次挂了下来。
杨厂长一惊,忙道:“一千两!”
“看来杨厂长真是不诚心啊。”良臣摇了摇头。
“两千两,公公,小的真是诚心。”杨厂长紧张的都出了冷汗,这小贼摆明是要狮子大开口,不过断条腿,人又没残没废的,两千两,他好意思要的。一般人,顶天给个十两八两就了得了。
“咱家让你自个说,你却把咱家当傻子看么?”良臣十分不快,也不和杨厂长啰嗦了,桌子一拍,怒道:“五千两,少一个子都不行!”
杨厂长倒抽一口冷气,嘴巴张得大大,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怎么,你是嫌咱家这条腿不值五千两么?”
“不敢,不敢….小的愿赔公公五千两。”说完这句话,杨厂长觉得自己都快虚脱了。
良臣笑了起来,很满意的笑,他起身走到裹着棉被的杨厂长面前,拍了拍他身上的厚棉被,亲切道:“咱家本来也不想要你赔钱,只想着打断你一条腿就行,可这冤家宜解不宜结是不?….行了,五千两是少了些,可看你在心诚的份上,咱家也没必要再揪着不放。这事就这么着了吧。”
“公公说的是,冤家宜解不宜结。”杨厂长不住点头,心里则是暗骂不已。
可旋即让他想不到的一幕再次发生,只见那小贼太监突然就变了脸,哼了一声:“只不过咱家腿这笔账是清了,可另外笔账怎么算?”
“什么账?”杨厂长一头雾水。
小贼太监竟然指了指自己的下面,毫无廉耻道:“要不是想着和你杨厂长算账,咱家如何就会净身入了宫?…哼,要不进宫的话,咱家将来不定百子千孙,如今却什么都没了,既断了香火,又落个不孝名声,这账,你自个说,咱家是不是得和你算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