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手好凉,想要冻死我啊。”郑贵妃不干了。
“你看我,疏忽了。”万历呵呵一笑,赶紧将手伸进池子里泡了一会,等暖和了这才重新放到了郑贵妃肩上。
“你去慈宁宫做什么了?”郑贵妃没再打开丈夫的手,任他捏着。
万历一边捏,一边随口道:“没什么事,明天冬至了,朕就是去看看母后。”
“就你孝顺。”
郑贵妃拿手在面前扇了扇,空气有些湿润,也很热,让她有些呼吸不顺。
“朕身为天子,大明以孝治国,朕若不给臣民做榜样,臣民何以服朕呢。”万历打个哈哈,他心里还是有愧的,可眼面前内库真的没多少钱了,也只能暂时委屈爱妃了。
“我又没说不让你去慈宁宫,你解释这么多做什么?”郑贵妃白了丈夫一眼,想到一事,问他:“你几时把小魏子召回来?”
“小魏子?…那个交白卷的家伙么?”万历嘿嘿一笑,“他在关外可是惹了祸,李成梁和李炳都上书向朕告他的状呢…怎么,你这么急让朕把他召回来,莫不是怕这火烧到你郑家?”
闻言,郑贵妃不乐意了,拿手轻轻一划,一道小水柱直接溅在了万历脸上,然后一脸不高兴道:“臣妾有什么好怕的,封他官的是皇帝,叫他出关的也是你这个皇帝,又不是我这个贵妃。那火真烧过来,也是皇帝先着,哪轮得到我这贵妃啊。”
“唔,也对,要倒霉,也是朕先倒霉。”
万历丝毫不计较贵妃泼他一脸水,反而很是高兴,因为偌大的宫中,也就贵妃敢这么对他。别人见着他这皇帝,不是战战噤噤,就是木头人似的,毫无生趣可言。二十年来,也就在贵妃这里,他能体会到真正的夫妻之乐,或许说,是真正的爱情。
“说正事,李成梁那事陛下到底怎么想的。”
郑贵妃突然变得很认真,魏良臣在关外惹的祸不小,要是外朝真抓住不放,弄不好真会烧到郑家头上。自打妖书案后,郑贵妃可不愿自家再被外朝揪着不放了。
“嗯…”万历沉吟了一会,开口道:“不管是真是假,李成梁在关外也呆的太久了,是时候让他还朝了。”
“陛下是真这么想,还是想让臣妾高兴?”郑贵妃凝视着自己的丈夫。
万历一笑:“爱妃说呢?”
郑贵妃想了想,道:“依臣妾看,恐怕陛下是为了自己吧。”
“何以见得?”万历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小魏子都替你这做皇帝的斩了城隍了,到哪都说是替你这天子降威,所以他要是出了事,你这做皇帝的岂不大没面子。”郑贵妃掩齿笑道,当初魏良臣奏报替天子斩城隍,可把她和丈夫乐的不轻。
“爱妃说的是,朕的天威,可不能容人冒犯。”
万历哈哈一笑,魏良臣给他涨面子,还替他弄钱,他很高兴,这么个有趣的家伙,他这皇帝还真舍不得弃了。再说,贵妃对这小家伙也喜欢的紧,那句“天亲地亲不如娘亲”可把贵妃欢喜的不得了,小国舅也说这家伙有另类本事,如此人才,可不能过河拆桥了。
并且,魏良臣于草帽顶子山杀建州都督子洪太主,万历觉得这事肯定有问题,不是魏良臣谎报,而是辽东方面有问题。那洪太主是怎么带人潜入边这么远的,要说此事和李成梁没有关系,万历信了也不会是皇帝了。
“今为陛下杀奴,以此宣告天下,犯我大明者,虽远必诛!”
魏良臣杀洪太主时所说的这句话,学了汉朝陈汤所言,听着老套,但身为帝王者,所盼所想不就是如此么。
自登基以来,固然朝堂争不过外朝,可于用兵之事,万历却是独断专行,哪怕满朝反对,也一力推之。
原因便在于,他乃大明天子,天职就是守护大明,容不得任何人对大明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