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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客众多,她忙着招呼。傅砚礼也没闲着,跟林晋慎负责招待生意上的朋友。最先意识到她病情严重也是他,她头重脚轻抓着桌边时,他走过来,说她看起来很不好,需要去医院。林予墨也没逞强,说知道了,让他帮忙看着,她一会就回来。“我陪你去。”“不用。”拒绝的话没有犹豫就说出来,傅砚礼已经去找爸妈说明情况,她忍着想要咳嗽的欲望,不给自己心软的机会,拿包上车,叫家里司机送自己去医院。到医院先去挂号。她感冒已经有些严重,医生建议输液,她也没异议,能快点好就行。林予墨坐在走廊外等着叫自己,看到未接来电跟短信,没有想要理会的意思,发呆间,傅砚礼走过来,俯身,神情平静问她医生怎么说。“不是说你不用过来吗?”她说。傅砚礼:“我也说,我陪你去。”林予墨抿唇不想说话,是拒绝沟通的姿态,生病让人身心都挺脆弱的,也会让人格外计较。直到,有护士叫到她的名字。“林予墨。”“林予墨在吗?”“这里。”傅砚礼先回应,他个子高,颜值出众,护士从人群里一眼看到他。护士记得单子上是性别女,“迟早要离婚, 提前习惯一下。”林予墨没看他的表情,站起身,坐久还有些晕, 她嗓子干哑,说她是林予墨。“好的,到你了。”护士看向傅砚礼,说:“那你先去给你前妻缴纳一下费用, 还有取药, 费用在机器上缴就好。”“……”傅砚礼皱眉, 但也没解释, 拿各种单子去缴费。输液需要点时间, 林予墨也没力气,她进去输液,三瓶药,两个小时左右。期间爸妈打来视频,她接过, 声音调低,对着屏幕才知道自己脸红如番茄,她将镜头给去自己的药瓶,说才开始, 可能四五点才能回家。秦女士说:“没事,妈妈等你回来吃饭, 小傅呢,不在旁边吗?”“……去缴费了。”“好,有什么情况及时跟我们说。”“好。”挂掉视频, 傅砚礼缴完费回来,在她身边坐下。取药的同时顺带买了退烧贴, 蓝色的印着卡通人物,看起来是儿童版。“贴一张,会好受一些。”他撕开包装。林予墨目光迟缓地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有人心理素质能那么好,到现在,他还是像以前一样,好像他们什么事也没有。傅砚礼手指修长,退烧贴在他指尖显得更迷你,他拿着要贴她的额头,她抗拒地要转过脸,他在那之前捏住她的下巴,固定位置,一手拨开额边的碎发,贴上后同时也放开手。冰冰凉凉的触感,让烧起来的脑袋好受一点。“接下来我一个人就行,你可以回去了,我不是很想看到你。”林予墨转过去,不再看他。“我陪你,要是觉得困的话,可以靠着我。”林予墨闻言觉得好笑:“不好意思,我没有靠着前夫肩膀的习惯。”“予墨。”声调里饱含无奈。“别叫我,别这么叫我。”“对不起。”林予墨一滞,她好讨厌感冒,讨厌鼻塞,呼吸不畅,眼里是没完没了的梅雨季,一直弥漫着水雾。“你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感冒跟你没关系。”她语气嘲弄。傅砚礼嗓音低沉,说:“那件事是我做的不对,没想要你难过,只是事情发生,他不堪托付,与其看着你选错人,不如选择短时间的难受,你难过,我也并不好受。我以为我做的事正确的,但正确不一定是对的。”
他停顿。林予墨睫毛在颤动。“我没有要替你的人生做决定的意思,我只是希望你过得开心,让你产生这样的感觉,我很抱歉。”“到最后,没想到反而是我让你难受。”退烧贴的包装纸袋还没扔掉,在他的手里,展平折叠,细碎的声音,像是无名的呜咽声。“我承认我做得并不光彩,对不起,我想过,如果他拒绝,不为所动,我会为他提供更多的便利,但他没有,我认为他不值得你喜欢。”“这么说听起来冠冕堂皇,所以事实是,他同意时我松了口气,我有自己的私心,我不想你们在一起。”是真的松口气。如同劫后余生,庆幸也侥幸。医院的一直在叫号。傅砚礼说完好长一段话。林予墨在听,从他的对不起开始,心脏就小幅度地拉扯着,她偏头去看他,问:“为什么,因为喜欢我吗?”傅砚礼看着她的眼睛,承认,说:“嗯。喜欢你,也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什么时候……”林予墨想起刚搬宿舍的时候,她跟自己新室友的对话,她那时候的确不喜欢他,拿他当哥哥。她以为他也一样,当她是妹妹。所以他喜欢自己,比她想象中更早?意识到这个事实,她也没有多开心,有其他的情绪堵着,没什么波澜。林予墨在努力消化他这段话,她沉默半晌,许久才继续说:“这段时间我还挺难受的,在想,要是真离婚的话,这么多年的感情是不是都没了。”“还想难怪有些人宁愿做好多年的朋友也不跨出那步,是怕结束的时候,失去的不仅仅是一段感情,还是友情。”“你走了,我还住在那个家里,刚开始挺不适应的,跟你有关联的东西总可以让我想起你,但我现在已经尝试着去习惯,习惯没有你的生活。”她吸下鼻子,用没有在输液的手,指腹揩掉两边的眼泪。“我觉得我适应的还挺好的。”她呼出口气,这十几天怎么过的,只有她自己清楚,不是他现在突然回来,做些对她好的举动,说一段早该说的话就能和好如初。林予墨冷着一张脸,心也跟着硬起来。她去看快要输的液,叫护士换药,护士过来,阻隔在两人中间,话题中
', ' ')('断,只剩下沉默,不到一分钟药已经换完。林予墨坐正,全身上下,有种生人勿近的冷意。“我适应的不好。”傅砚礼开口,声音很轻,带着些苦意。不是适应不好,是无法忍受。坦白之前,他做过准备,想过她可能的有的各种反应,也做好最糟糕的结果,无论哪一种,他都认,都接受。但现实是,他听到离婚两个字时,戒断反应就开始出现。他去往美国,手机里不会再有她的消息弹出,她的生活不再对他分享,他只能去看她的朋友圈,窥见她生活一角,而其余时间,他的生活泛善可陈。他尝试一个人对弈,棋局摆上,复刻的是她引以为傲的“起步绝杀”,他说一辈子都输给她,但没想到他们可能没有一辈子。“我受不了。”傅砚礼以一种近乎祈求的语气,道:“别不要我行不行?”林予墨喉咙如堵,有一处已经软得一塌糊涂,情绪快要外溢,她咬住唇,说:“傅砚礼,是你提的离婚。”在她什么都没说的时候,他就已经宣告他们的结果。“我以为你会恨我。”“你以为现在就不恨了?”语气很不好。刚才说太多话,林予墨明显感觉到喉咙的不适,她抿下唇,说:“我现在很难受,不想说话了。”“好。”傅砚礼缓了下,又问:“要间病房你睡会?”林予墨摇头,只有两瓶,一个多小时就可以回去了。她低头玩手机,是无聊的消除游戏,手指在胡乱地动,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件事,她回想着刚才对话,心里的雾霾一点点散去,想明白一些事,释怀一些事,但没完全消气。手机玩得眼睛疼,林予墨索性关机,闭上眼睛休息。她感觉到傅砚礼的靠近,动作很轻地将她脑袋靠在自己的肩上,她是真的犯困,闭着眼没动,脑袋下的肩膀宽阔,但挺硬,靠得并没有很舒服。傅砚礼保持着没动,半个身体没什么知觉。四点多,最后一瓶药输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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