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也真的只是非常微弱的感知而已,哪怕是扎针的疼痛强度,也从没有使他有醒来的迹象过,医生也曾断言,有可能他这辈子都是这样了,长久地保持着昏睡的、依靠医学仪器维持生命的状态,再也无法醒来了。
然而此时,或许是裴冽的身体本能对云洲的气息实在熟悉的缘故,仅仅是云洲那么一瞬的靠近,好像都激起了最原始的感知和反馈,在他一望无际的黑暗视野中,骤然有了一丝光亮。
昏睡的裴冽什么也不记得了,唯独记得,在自己二十多年的人生里,好像只有过一束光,不管是少年时期还是青年时期,都只有那一束光而已。
那是他的洲洲,自鸢尾花田到大学校园,再到商场之中,他的洲洲自始至终都是那样璀璨又明媚,干净又温柔,与他在这个圈子里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飞蛾对光总是天然迷恋的,他也不例外。
此时,长期沉眠的身体本能好像一瞬间被激发了起来,虽然睁眼和清醒对他来说依旧困难,但或许是惊人的意志力使然,他的指尖都微不可察地动了动,好像一切都在向好的地方发展。
“洲、洲洲……”昏睡中的裴冽想要再勉强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来,想要再叫一叫云洲的名字。
他不知道云洲到底在不在自己身边,他只知道,他好想叫住自己在梦里看见的人。
站在门口的云洲自然也听到了这一句,只是这一回,云洲没再迟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病房。
裴冽和裴家的事情都与他彻底无关了,他不该再留在里面的。
“冽儿,冽儿!”看见了病床上裴冽微弱的反应,裴远和裴母无暇出去追离开的云洲,紧张地喊着裴冽的名字,同时疯狂按动了墙上的传呼铃。
匆匆赶到的医生看见了裴冽指尖的最后一次颤动,但很快就消弭于无,就好像是手指的主人也感受到了,屋子里已经没有了云洲的气息,所以就又失去了最后的求生能力一样。
“刚刚有发生什么吗?”医生震惊道,“他竟然真的突然就有了反应?”
“不、不是的……”裴远痛苦地说,“就是、就是那个常出现在他口中的洲洲,刚刚来过了。”
医生沉默地看了几人一眼,一切都不言自明了。
“既然手指还能动,就说明还有希望,”医生宽慰道,“再继续观察一下,当然,如果还能请那位来的话,自然更好。
“谢谢医生。”裴远点了点头,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现在该怎么办?”医生离开后,裴母凄然道,“我们要是再请小洲回来,小洲应该会不高兴的吧?我们明明都已经答应了,再也不会去打扰他了。”
裴远看着再次失去反应的儿子,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