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的殷切希望适时在耳边响起,裴云洲艰难地眨了眨眼,终于将眼底那片雾气驱散,神志也清明些许。
母亲的身体那样糟糕,而他不过是胃病犯了,不该这么矫情的。
当年在孤儿院里,什么苦没有吃过,现在的生活明明已经很好了啊。
“听说陈董最近在看北城新区的项目,不知道有没有兴趣听一听我的企划?”
裴云洲从包厢里躲出来的原因,是身体实在有些难受,但如果能借此时机将事情解决,也就顾不得那些不舒服了。
这位陈哲陈董是新能源领域的领军人物,裴家如果能与其合作,拿下北城新区的项目才有胜算。
要是自己将这件事搞砸了,父母一定会对自己很失望的吧?
“小洲啊,从此以后你就是裴氏的总裁,父亲老了,帮不了你了,万事都要靠自己了,你明白了吗?”
“妈妈身体不好,得搬到乡下好好休养,你一个人住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裴氏和妈妈都需要你,小洲。”
当年他尚未成年就接过了裴氏的大旗,一点一点将这座将倾的大厦扶正,与其说裴氏看着他成长起来,倒不如说是他看着裴氏成长起来的。
裴云洲其实并不爱这些,他更爱自由的、明亮的生活,而不是无休无止的商务合作。
但为了父母和裴家,为了让家族能变得更好,他虽然不喜欢也甘之如饴。
只要一想到是母亲将自己带离了孤儿院那个痛苦的地方,裴云洲就觉得,好像所有的困难都不再是困难了。
裴云洲虽然不愿,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其实很擅长这些事,也很擅长利用自己的优势,望向陈董的目光亮了三分。
灯光下的青年因为饮了酒,眼底泛起明显的潮意,眼睫随呼吸的频率轻颤时,如有星光洒落,潋滟又温柔。
“小云总真是年少有为,百闻不如一见,”陈哲虽然向裴云洲伸出了手,语气却依旧轻佻,“那我明天,就在公司里等着小云总的到来了。”
强忍着胃里的绞痛,裴云洲伸手去与他握手。
掌心挑逗似的轻蹭满是轻薄意味,裴云洲却只能装作无事发生,甚至还要勉强维持面上的笑意。
“那么,小云总,明天见。”温热的呼吸骤然喷洒在裴云洲的耳侧,接着又消失不见。
露台上很快就剩下裴云洲一个人。
强压下去的不适此刻纷纷上涌,令裴云洲的意识都有些恍惚。胃里的恶心更是一阵加剧,也不知是因为又喝了酒,还是因为刚刚那位陈董毫不掩饰的欲色。
方才维持了许久的端正姿态再也维持不住,裴云洲重重瘫软下去,膝盖磕在地砖上,发出一阵闷响。
肌肉记忆不需大脑控制,指尖下意识就从西服口袋里取出一方叠得整整齐齐的手帕,一下快过一下地、机械地擦拭起了自己的掌心、手背,而后是脖颈和耳廓。
擦拭着所有被人触碰过的地方。
常年缺乏锻炼又久居室内的青年皮肤雪白,只要轻轻触碰一下就会留下痕迹。此时,只是被手帕擦了几遍,肌肤就被磨红,仿佛只要主人再用点力就要破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