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砚书点点头。
薛予宁本是冁然含笑,却是在闻听谢砚书此言后,面上浮现出不自然的神色。
“若那日你和我并未......”谢砚书一滞,他转了转话头道:“那为何翌日我在房中醒来时,却觉浑身酸疼,身上也有女子暖香?”
薛予宁自知当日是什么情形,但她却微侧身,避开了谢砚书:“指不定是哪位美娇娘在我离去后,替你灭了这火呢?”
谢砚书一见薛予宁这番模样,便知其中必有古怪,他忽然在薛予宁身侧躺下,一手揽过了薛予宁,迫使女子只能与她紧紧相贴。
“你若不说真话,我不介意再行方才之举?”
少年带着蛊惑的嗓音就在薛予宁的脖颈便环绕,她忆起方才的疯狂,耳根一红,立时推开了谢砚书,可两手却被他紧紧攥住,难以抽身。
薛予宁还想挣扎,可少年却再次倾身而来,薛予宁蹙眉抵住了少年结实的胸膛。
“我说!我说!”薛予宁早就被折腾得没了力气,她小心翼翼地开口:“那日见你昏昏沉沉的,往日挽弓拿剑的手也没了力气,我便想着逮住了机会,可得好生磋磨你一番,因而我便拿着一旁的绣枕砸你。”
“可哪知你竟还有力抵抗,竟将我一把扑到在地,我一时气不过,便唤破月和小宫娥一齐将你给捆在了柱子上,翌日才提早让人去解了绳子,而你被绑了一夜,定是浑身酸疼。”
谢砚书敛神一笑,听薛予宁一言,往日事逐渐在他的脑海中浮现。
诚如薛予宁所言,那日谢砚书进入雅室后,薛予宁的确是想一报从前谢砚书总是与她拌嘴之仇,这才让人捆了谢砚书。
可薛予宁却漏掉了一段。
“你......你怎么还靠这么近?”室内的温度忽然再次升高,可分明炭盆中的银丝炭早已燃尽。
谢砚书垂头在薛予宁唇边轻啄了一下,他压下了渐重的呼吸,轻声道:“那日是不是也是这样?”
“你想起来了?”薛予宁双颊滚烫,那日她之所以会把谢砚书捆起来不仅是因为自己想报此前之仇,更是因为他方进雅室之时,薛予宁本想奚落他一番,却被其扑到在地。
少年带着温热的气息,在其唇边落下了一个若有似无的吻,薛予宁愣了半晌后,连忙推开了谢砚书,这才唤人将其绑了起来。
而薛予宁方才同谢砚书解释之时,则故意避开了这一段。
晚风送凉,室内青幔飘飘。
女子看着身前越来越近的一张俊面,方想出声时,却听少年从喉间溢出一声轻笑:“你也累了一夜,睡吧。”
谢砚书怎会不知薛予宁之疲累?自己方才吸了点薛予宁裙裳上的媚香后,尚且难以自持,更何况是她?
当谢砚书替薛予宁压好了被衾一角时,一道平稳的呼吸声已渐渐传出。
女子柳眉舒展,睡颜恬静,谢砚书今日解开了心中之惑,笑颜逐开:“幸好是你,宁宁。”
*
乌云像是沾了水的棉絮一般挂在天幕正中,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狭长错杂的街道之中,点滴萤火闪现,披着玄色外衣的人在雪地之中落下一个又一个的脚印。
木怜翻身跃上马背,玄色的衣角掀起一道寒风。
在其身旁的男子正是当初随陆向昀一齐自定京城回凤阳的张敬。
张敬戴上竹帽,立时挡去了飞扬的雪粒子,他正声道:“你快走吧,谢砚书而今忙着薛予宁的事,定是无暇想到你,等到明日一早,你定是难以出城,况且那位也拖不了多久。”
木怜微微颔首,张敬与她不一样,乃是燕国太子陆向澈放在陆向昀身边的人,而今陆向澈与萧成炜既已有勾结,张敬也自是接到了要配合木怜的讯息,因此今夜需得护送木怜离开凤阳。
今日薛予宁虽被谢砚书所救,看似木怜的布局已毁,可实则木怜真正的意图却不止这一个。
谢砚书今日顺着薛予宁的血迹,找到了藏于高府的暗道,此后便一定会详查此事,而高府的暗道又是直通那位的府邸。
只要谢砚书顺着暗道查下去,必定会找到陆向昀,届时,一位是燕国皇子,一位是明安将帅。
谢砚书本就怀疑太子萧成珏与薛景琅谋逆一事另有隐情,且其中要害必定在这凤阳。加上薛予宁今日在高府失踪,高安又是陆向昀手下之人,若是谢砚书怀疑这些事皆为陆向昀所为,二人一番周旋之下,倒是鹬蚌相争,平留了萧成炜有与陆向澈得利。
即便谢砚书不怀疑陆向昀,反而是与陆向昀联手彻查,可二人身份之别,却足以给他二人都安上“通敌卖国”之名。
不论怎样,萧成炜与陆向澈的目的便都能达到。
木怜收回飘飞的思绪,微微朝张敬点头,随后扬鞭而起,却听身后一阵羽箭划过的声音,打断了木怜的动作。
“怎会如此快?”木怜微怔,而张敬却立时蒙上了黑布,长剑一挥,挡去了飞来的羽箭。
“不是谢砚书,是公子派来的人。”
张敬高呼,而木怜却目露慌色:“什么?“
木怜还未回过神来时,一股钻心之痛蔓延至全身,她当即无力地滚落在地,张敬回头瞧了一眼木怜,暗自啐了一口,随即转身扬鞭而起,奔向了城门外。
天露晨光,可寒风仍是剜人肌肤的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