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话题已经说到别人痛处了,翟深也不能再仔细去问,只是裴征这种生活环境,他之前是万万没有想到的。
七班任何一个人,或许都不能像裴征一样在这样的环境里泰然处之,安心学习,只有裴征可以。
“你之前在体育馆为什么会受一身伤?”翟深问。
明明都有对付社会混混的能力,却在转来后的这两个多月里到处被人欺负,尤其是那一回的一身伤,翟深是实实在在看见的。
裴征闻言并没有什么反应,对自己的那悲惨过去十分坦然,“打不过。”
翟深差点激动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裴征上次打斗时的那股狠劲,让他到现在都很难从记忆中抹除,现在说打不过,“骗谁呢?”
裴征合上书,“我也是个人,你看我这体格,被几个人围殴能好好出来就不错了。”
翟深还是不信,“那你前两天不是挺猛吗?”
“那不是你在旁边吗?”裴征理所当然道。
他那语气,那神态,让翟深都有点开始相信了,难不成真的是忌惮自己,所以对方怂了?
翟深神游,裴征手指在桌面上敲了两下,“还抄不抄?”
“抄!”
随后翟深忙着抄作业也没空去深思,裴征时不时在他眼前露出的一只手腕,蔫儿瘦,估计他稍微使点劲就能给掰折了。
裴征倒挺实诚,看来还得是自己的功劳!
一页抄完,翟深把裴征的作业本丢了回去,俨然又成了那个牛批的大爷,“快写。”
裴征眉头微挑,没说什么。
翟深摸脸一把汗,站起身看看四周,“你家洗手间在哪?”
裴征指了个方向,翟深进去以后,发现门锁都是坏的,不禁感叹裴征这生活条件确实糟糕得可以。
这洗手间的配置是翟深没看见过的,水管全走明路,与几个水龙头缠绕交织,他摸不清哪个开关是什么,但也不能这点破事都找裴征,开盲盒一般拧开一处,等了两秒,没有动静。
他又拧开另一个,一股凉水从后脑门泼了下来,翟深懵了一瞬,立马又拧回去。
身后被打湿一片,这老旧的破房子目前能看出唯一的优点,或许就是水龙头出水量挺足…
也就刚刚那么几秒钟,从后脑勺直接淋到了小腿肚。
翟深不可置信地回头看,身后的头顶一个花洒高高挂着,正对着他的方向,翟深差点炸了,谁家是这么布局的?!
他又摸索了一会儿,洗了把脸,湿着半个身子回到客厅,他没坐回刚刚的位置,而是又走到电扇前,背对着电扇,沉默不语。
裴征感觉到异常,抬头看了他一眼,翟深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不知道又在琢磨什么。
上个厕所也能让他联想到什么哲学问题?
“你怎么了?”裴征问。
翟深摇了摇头。
伴随着他摇头的动作,水花溅到裴征的脸上。
裴征:……
哪来的水?
裴征:“你转个身。”
翟深没动。
裴征侧了侧身子,探头看过去。
翟深见藏也藏不住了,反正都是男人,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干脆转了个身,试图缓解尴尬,“你家镜子不错,我头一回知道我屁股这么翘。”
他的后背被浇透,衣服裤子都成了深色,贴在身上,腰臀处的曲线格外显眼。
裴征默默伸出右手捂住了眼睛。
如果不是了解这房子的洗手间布局,裴征都得怀疑他在耍流氓。
裴征找了条干毛巾给他,翟深头顶着毛巾,对着风扇吹了半个小时才勉强吹干衣服,坐回凳子时感叹一句,“真是透心凉。”
裴征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翟深一看不乐意了,“你什么意思?我一凑近你就躲。”
裴征冷淡道:“热。”
“我刚浇得湿透透的,后背现在还凉着呢,不信你摸摸看?”翟深说着,又凑过去一点。
裴征忍无可忍,站起身要走开,翟深被裴征的表情逗得哈哈大笑,拉住裴征的手道:“别走啊,写作业,我不说了还不成?”
裴征挣了一下,没能挣脱,翟深手上的力气不小,拉着裴征坐回位置后,乖乖松开手把自己的凳子往后挪了点儿。
没过几分钟,裴征又站起身,翟深眉头一皱,“我都没往你那边凑了啊,裴征,你得识相点儿。”
裴征回头,对上翟深十分不爽的目光,语气平静问道:“我申请喝水,可以吗,翟哥?”
翟深刚放出的狠话在这一秒多多少少就有些尴尬了,他摸了摸鼻子,“我也喝。”
裴征走开,翟深抖着腿等水送他面前来,他看着裴征的背影,咂了咂嘴,不得不说,裴征刚刚那声“翟哥”叫得挺好听,从他的嘴里叫出来让他有点飘飘然。
作业没写几页,半个上午就过去了,翟深早饭吃得匆忙,没等到中午肚子就唱起了空城计,他看裴征这地儿也不像是能开火的样子,便点了个外卖,等了一个小时,等来外卖员迷路的消息。
翟深握着电话冲裴征挑眉,想表达的意思很简单:你看,迷路的不只是我吧?
裴征不知道翟深在得瑟个什么劲儿。
翟深得瑟完,挂了电话还得自己下楼去找迷路的外卖员,三四十度的高温,临出门前裴征就给了他一句话:“再走丢别给我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