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要坐臭池塘旁边?”裴征问。
翟深也被问懵了,半晌不知道怎么回答,电话被人挂断,翟深看了眼手机屏幕,55秒,啧,裴征这闷葫芦真是不肯多说半句话。
他背靠大树等了一会儿,就看见远处走来的裴征的身影,他步伐不紧不慢的,看见翟深也没有多喜悦的样子。
翟深跳起身,大步走到裴征身边,“你怎么从那边过来的?导航也没跟我说啊!”
裴征侧目,“导航怎么跟你说的?”
翟深指向那个臭池塘,“它让我从这游过去。”
裴征:……
翟深跟在裴征身后,刚走了几步,手机里的导航出声:“您已偏离路线,已为您重新规划路线,前方一百米,右转。”
不说别的,如果没看错的话,前方一百米是个建筑工地,正在打地基的那种。
裴征看了过来,翟深耸耸肩,“喏,它说的。”
几十米后,裴征带着翟深拐了个弯,导航再次发出偏离路线的语音,裴征终于忍不住了,“关了。”
翟深:“嗯?”
裴征:“导航关了,这边我没来过,不然等会都得迷路。”
翟深笑出声,关掉手机地图,凑到裴征身边道:“你是不是定位给我发错了?”
“没有。”
翟深指着身后道:“那为什么我去你家还得翻堵墙?”
裴征突然停下脚步,一脸无语的表情看向翟深。
翟深不明所以,“怎么了?”
裴征摇摇头,继续往前走,七八分钟以后,翟深才知道裴征刚刚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因为他们又回到了刚刚翟深翻过的那堵墙旁边。
破巷子做拆迁规划了,如果没翻墙,他右拐就直接到了那一排筒子楼,然而翟深不信邪,他信了手机电子地图。
一头大汗的翟深跟着裴征爬楼梯上了五楼,楼梯头顶上是坏掉的灯泡,还有缠绕成一团发黑的电线,墙壁上各种小广告,拍一下都能扬灰。
翟深许久没见过这种老旧的地方了,裴征停在一扇门前,门是最老式的木门,钥匙拧紧锁眼,推开木门,裴征径自走了进去。
翟深一句要不要换鞋的问话被堵在嗓子眼,屋内并没有所谓的装修地板,他跟着走了进去,十分轻巧地合上门,不因为别的,他害怕自己用了力气就会把门摔坏。
很难想象裴征是生活在这样的地方。
“裴征,你一个人住吗?”
翟深走进屋子,房间里像个蒸笼,比室外也好不到哪儿去,进门的鞋架上就放着裴征的鞋子,屋子里也没有其他人活动过的迹象。
靠窗的小阳台上挂着裴征的换洗衣服,下面摆着被刷的白白的球鞋。
“嗯。”裴征抱了个电扇过来,对准翟深的位置,插上插座。
风扇叶转了起来,翟深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你刚租来这边的?就是上次咱们遇见的时候?”
翟深挺诧异裴征为什么会住在这里,这种马上就要被拆迁的房子,能供水供电也是一个奇迹,而且摆设十分简陋,感觉除了裴征的日常所需,没有一样多余的物件。
甚至连桌椅都是陈旧的,一看就知道是早先的住客丢在这里的。
裴征搬了个凳子坐在翟深的旁边,一个风扇两个人吹,只是热腾腾的空气流动了一下而已,但如果不吹风扇的话,静坐十分钟,估计都会汗流浃背。
“暑假学校宿舍没开,暂时住在这,租金便宜。”裴征坦然道。
翟深挺好奇裴征的父母,但见对方也没有想要提起的意思,便没再多问,从背上拿下书包,掏出裴征的习题给他,“互换人质,我的呢?”
裴征又进房间把翟深的那本递还给他,翟深接过以后放到一边,又从书包里掏出数学习题集,“你这个写完了吧?”
裴征“嗯”了一声。
翟深摊开书,“那正好,你也不用给我拍照了,我就在这抄。”
“你带回去抄吧,我这里热。”裴征说。
翟深摇头,“不热,带回去还得应付我妈,正好你这里没有旁人。”
裴征见翟深笑眯眯的,仿佛真的感受不到热一样,只得再次进屋给翟深拿数学习题册。
翟深搁下书包,跟着裴征进了他的卧室,和意料中没什么区别,一张床,一张书桌,一把椅子,书桌前堆着不少书,这大概是裴征最富有的地方了。
“你把作业也拿到客厅吧?我俩在方桌上一起写。”翟深建议道。
那个被裴征搬到客厅的风扇就是个独苗儿,刚刚也是见裴征从卧室搬出去的。
两人一人占了方桌的一边,翟深跑去把风扇对着两人的位置,调好风速,然后跑回来坐好,翻开裴征的作业开始抄。
裴征是一秒就能进入学习状态的那种人,这个技能翟深在学校就体会过了,他抄着作业时不时抬头看一眼裴征,风扇的风吹得纸张哗哗响,裴征却像是听不见一样,握着笔在草稿纸上飞速演算着。
翟深再低头,看自己抄的作业上,一个题目下,裴征经常会好几种解法,附上的白纸一笔一划字迹清晰,透过这作业,都能看出来裴征在尝试各种有可能。
这样的定力,这种学习态度,难怪陶冀他们拼命都只能争个第二,活该裴征能得第一!
翟深心下感慨,手里笔不停,二十分钟后抄完了数学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