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征没说话,伸腿在翟深的膝盖后踢了一下,翟深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时,腿一软就坐在了凳子上。
屁/股刚碰到塑料长椅的椅面,就像是烫人一般想要站起来,裴征手疾眼快,按着翟深的肩膀不让他动弹,紧接着,他抬腿踩在翟深身边的椅子上,阻断了翟深最后的退路。
翟深心如死灰,看裴征的目光里满满的抗拒,他能遭得住打架时的那些磕磕撞撞,却最是忍耐不了处理伤口的疼痛,于他而言,这和上刑无异。
翟深端坐在那,看着距离自己十分近的裴征慢条斯理地给棉签上沾上消毒水,那如同慢镜头一般在他面前播放,他能做的除了等待还是等待。
还不如让白大褂来,好歹白大褂的速度快一点,不至于那么煎熬。
翟深现在很后悔刚刚为什么没珍惜白大褂为他消毒的那次机会。
棉签触碰伤口的那一刹,翟深疼得身体不自觉颤动一下,然后手捏着自己的大腿,盯着裴征的脸转移注意力。
裴征一双唇紧抿着,鼻梁高挺,他正全神贯注盯着自己的伤口,剑眉凌厉,和翟深印象中的那个明眸皓齿好欺负的男生逐渐有了出入。
内心像是有个走动的钟表,一秒,两秒,三秒...十秒...
翟深嘴唇动了动,忍不住张口问道:“行了吧?”
裴征目光专注,又过了两秒后,翟深都疼得头皮发麻了,他才收回手,往后退了一步,“行了。”
翟深长舒一口气,眼角那一片连着太阳穴都是阵阵疼痛,翟深想要伸手摸,裴征提醒道:“你摸完又得消毒。”
翟深只能放下手,这罪他不想遭第二回了,尤其是不想在裴征的手里遭第二回,又磨蹭又疼,他都怀疑这小子是在故意报复他。
裴征把用过的棉签丢进垃圾桶,酒精还给白大褂。
白大褂饶有兴趣地看完了刚刚的戏,现在再对上裴征那张冷峻的脸就觉得更有意思了,他调侃的目光挪到翟深身上,只见翟深苦着一张脸,手抬起来几次想去碰伤口,又被自己的理智给阻拦了,那样子要多憋屈有多憋屈。
要知道之前翟深每次在他这不得不清理伤口上药的时候,都是垮着一张脸,吃痛了就骂人甚至想攻击人,若不是自己的反应速度快,不知道这两年加起来得挨翟深的多少下。
这么个动起手来不讲理的小伙子,在那个瘦瘦高高的冷脸男生面前,硬是忍下来了,也不知是面子作祟,还是别的什么理由。
或许值得人探究。
裴征拿起药膏,冲翟深道:“走了。”
翟深懒懒得应了一声,跟白大褂打了声招呼离开。
白大褂男人摸了摸下巴,笑道:“行,欢迎下次光临。”
玻璃门都关上了,他还是能听见翟深毫不客气说了句:“滚蛋!”
白大褂男人哈哈大笑,扬眉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
顶着烈日走在回班级的路上,翟深揉着手臂,想起裴征今天在巷子里那出手的狠劲。
他自己手腕都肿得像个红糖馒头似的,还能把那几个社会上的混混给打跑,果然,对自己狠的人,都不是普通的角色。
“你手怎么样?”翟深问他。
裴征手插在口袋里,三十多度的高温他穿着个外套不肯脱,想看伤都看不到。
“没事。”他淡淡道。
翟深的胃部还隐隐作痛,那几个魁梧的大汉和黄毛鼎的那群猴子般的小弟不能比,被捶到是真难遭得住的,好在今天他们没动工具武器,不然估计他也不能像现在这样还能走回去上课。
“你身上有受伤吗?”翟深不放心地问。
之前他的拳头擦过裴征的肩膀,都青紫了好几天,他会打架是一回事,被打后玻璃做的身体能不能承受又是另一回事了。
裴征摇头,“没,都锤你身上去了。”
“啧。”翟深咂舌,他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被人当沙包,“你不热?校服外套脱了呗,现在又不检查。”
裴征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不热。”
翟深侧目看他,“你诳谁呢?那额头上不是你流的汗呗?”
裴征不说话。
翟深总不能自己上手去扒人衣服吧!
他也就是纯粹看不惯裴征这么热的天还穿那么多,等会中暑倒他身边,他是扛还是不扛?
“你身上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纹身?”翟深发问。
要是搁以前他可不敢把纹身和裴征联系上,毕竟弱不禁风的乖学生,怎么可能去纹身。
但此一时彼一时,现在的裴征在翟深眼里已经换了一番面貌。
裴征那哪是瘦啊,他是在给别人留活路!
“没有纹身。”裴征回答道。
翟深猜不到别的原因,看裴征也不像是会告诉自己的样子,索性也不猜了。
“你说谢老板要是知道我带你打架,是不是得提刀来砍我?”翟深说着说着被自己逗笑了。
裴征微微抬眸看向他,“你可以试试。”
“我脑子又没问题。”翟深道,“况且,我要是跟谢老板说你不仅打架了,还一挑三了,你觉得他会信?他肯定说我异想天开。”
“不过你装孙子装得还真挺像的,我都被你骗了。”翟深挑眉道。
裴征睨了他一眼,“好好说话,别占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