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
只是今夜说好的安寝,又有几人能睡得安稳,就连树上的夏蝉与池塘里的青蛙都在不断的扰人清梦。
此时,远在大周朝的清元殿中。
一身玄色龙纹,唇紧抿成一条僵硬的直线的时渊看着底下人送回的暗报时,面上表情忽青忽白,煞是精彩纷呈。
特别是他越看到最后,手指紧握着密信的力度在不断加重,似要将那薄薄的一张纸彻底揉碎成齑粉。
原先留在龙床上侍寝的林妃见着陛下一声不吭的披衣走了出去,又许久未曾进来,连带着她都有了几分不满。
可她也不敢埋怨半分,只能用那秋香色锦被将自己给包裹起来,又嫌气不过将身上的衣服全给扔了,又将那一只白皙修长的大腿给钻出被窝来。
而本应当回到青阳国的莲香却在驿站前与人分别,独自骑马而去。
彼时间天大地大,他竟连自己要去哪里都不知。
他的腰间则还一直佩戴着那个旧香囊,好像那么久了,就未曾换过,也不知那旧香囊到底对他有着怎样的难言过往。
经过那么短短一夜,河畔处的柳条抽条的速度好像比之前更快了,就连那叶子都在不似之前的碧绿喜人,而是泛着属于成熟后的墨青,深青等色。
坐落在湖中心的淡粉红荷花再一次悄悄地绽放出一个花骨朵,此时那粉渐变红的花瓣在随风轻轻摇曳。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一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坐落在青阳国边疆的小渔村。
加上这村里民风淳朴,夜间更是路不拾遗,否则也不会在见到满身狼狈的
时葑背着一个昏迷不醒的男人时,好心的收留他们住下。
更听她编出了一个她和她相公本打算去长安探亲,结果路上一不小心遇到土匪的可笑理由,可就是这么一个可笑的理由却不知打动了多少人的恻隐之心。
随着天亮的那一刻到来,正想伸一下懒腰的时葑却在不经意间碰到了本应睡在地上之人的身体。
连带着她还有些混沌的大脑瞬间清醒了个底,而当她睁开眼后,发现此时二人的距离离得近,而她就像是一条八爪章鱼死缠着男人不放。
男人的睡姿很规整,双手交叠放在小腹处,就连那压在枕头下的头发都不见得会乱几分,反倒是她的,每天醒来都和那炸了的鸡窝差不多。
时葑不由自主的凑过去看了男人的恬静睡颜好一会,方才恶劣的伸出脚将人给踹下去,带着居高临下的口吻,讽刺道:
“哟,喜见这是怎地了,以前在本王爷府上只要本王爷朝你稍微露出那么点儿要你侍寝的意思,你就恨不得马上要拿把刀子与我同归于尽,反倒是现在本王爷落魄了,你倒是上赶着往本王爷床上爬了,可真是不知廉耻。”
“时葑,大早上的你发什么疯!”任谁一个人睡得好好的,突然被踢下床都不见得会有半分好脾气。
等等,床???
昨晚上他记得他睡的分明是地铺,又何来的床,联想到她刚嘴里说的那些,林拂衣的一张脸瞬间阴沉了下来,五指成爪紧扣着地面不放。
“哦,看来喜见是想起来了什么才是。”起身后的时葑搂了下因着醒来后,而睡的有些凌乱的外衫,方红唇轻启,内里尽是讽刺。
“当初的本王的床你不屑一顾,现在想上却是在没了那个机会。”
说着,还抬脚状似无意的踩了男人的手一脚,力度不大,好比麻雀点水。
而还未等时葑整理好衣物和面部表情时,紧闭的房门再一次被敲响。
门外人,见这屋里人许久未曾过来开门,这敲门的力度不但不见停缓半分,反倒是越发急促,仿佛她若是再不过去开门,便会破门而入一样。
当门‘叽呀’一声推开时,门外站着的正是今日换上了上搭纯白色绣梅花枝对襟上衣,下着浅蓝色小碎花马面裙,梳了随云鬓的李大婶子。
时葑虽叫人婶子,可对方也不过才三十左右,许是因着她常年在田地里干农活的缘故,所以肤色比不上一般女子来得白皙。
五官是浓艳大方的美,唇上一颗黑痣,身形则属于那种成熟后的丰神绰约时,更添妩媚。
“雪妹子,刚才我听见屋里头发出了响动,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
今日刻意打扮了一番过来的李大婶子瞧着她这一副才刚睡醒的样,内心不禁泛起了几句嘀咕。
“没有,不过是刚才我相公起来喝水时不小心磕到了桌角。”时葑揉了揉眼,装出一副睡眼朦胧样,又伸手打了一个哈欠。
“反倒是婶子今日怎的起那么早?”
“这不是村子里头要办喜事吗,就想着请我过去帮忙,对了,我今早上做了小米粥就放在灶台上热着,还有鸡蛋也在锅里,等下你们可记得吃啊。”
李大婶子说话时,那目光还时不时的往里头瞟去,却很快被时葑给挡住了视线。
“好,那就多谢李婶子,我也正好去打水洗漱一下。”当时葑说完,人便拿着一个木盆往后院的水井中走去。
而在她走后,李婶子非但没有走远,而是扭着腰走进来,等见到刚站起来,因着胸前衣襟大开而露出大片春光之景的林拂衣时,连那眼睛都瞬间看直了几分。
“林相公,其实有件事我想你和商量。”
“林婶子有话不妨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