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今宵顺从地张嘴咬住。
他说:“不要那么用力,太油了。”
“……”她被气笑。
“很好笑?”裴望屿却很严肃。
这一下把程今宵弄得有些局促。
她用舌头推出来一些,只用唇抿着一片花瓣。
裴望屿嗯了一声:“就这样。”
他给出的思路是,程今宵在构图的右上角,她咬着花低下头,花瓣坠落在他的唇上。
裴望屿与她成对角线在左下角,这一刻,他恰好抬头看她。两人视线相撞。
那片掉在他嘴唇上的花瓣就是精髓,看似是他咬下的,但细看其实不是,图片上她掀起的发梢暗示着刚刚有一场夏夜晚风飘过,这片花瓣就是被风吹落的。
静态的图片也能看到一种晚风沉醉的旖旎之感。
他说完,程今宵的脑子里就有了画面感,然而很快拍摄过程就遇到了一点小问题。
因为裴望屿的位置比程今宵低,他得坐在一张凳子上仰头看她,但是程今宵的位置就不好把控了,她试了几次,要不就远得出画,要不就摇摇晃晃抓不到那个很巧妙的距离感。
程今宵第三次咬着那朵玫瑰弯下腰,她没有很好地拿捏到这个间距,花的另一边立刻就戳到裴望屿嘴上了。
两个人就这么隔着花发生了一个不伦不类的亲吻。
程今宵一惊,赶紧直起腰来,她听见他喉咙里发出的一声轻慢的笑。
摄影师也有点犯难,给她出了个主意:“要不你坐他身上吧?”
程今宵:“……”
她看了一眼裴望屿,他总之做什么都那副散漫无谓的姿态,也不知道听没听见,就在那悠哉喝水。
程今宵觉得她把他删了之后,两个人的关系形成了一种强行倒退的尴尬感,裴望屿估计对她很是不爽,程今宵也懒得给他解释,她觉得这样就挺好,尴尬就尴尬,为了她追求的距离感,总要牺牲一些东西。
“抱歉,坐一下。”
裴望屿说了句,“随意。”
他穿得很清凉,上身是一件松松垮垮的黑色背心,这衣服布料少得可怜,手臂和锁骨统统裸露在外,肌肉的线条非常好看,称得上是教科书级别的优美,在夏日傍晚显出少年味道的独特性感。
得到了答复,程今宵顺了一下她的短裙,也没怎么扭捏就坐下来了。
她也是落座之后才发现,她坐的地方有些危险,在他腿根处,离他的胸膛也很近。
程今宵正要调整位置。
他的数落已然说出了口,“故意的?”
语气带点意味不明的笑意。
“……?”
“这么想占我便宜?”
她懒得跟他多说,“不是,不小心。”
“那你也太不小心了,”裴望屿闷闷一笑,“我还以为这大白天的要干什么呢。”
“……”就是希望他闭嘴。
裴望屿也没碰她,任由她随意自如调整状态。
他只消垂一垂眼,写着肖静慈名字的胸牌随着洁白干净的衬衣,还有衬衣之下的一片沉甸,一并撞入他的眼中。
摄影师给了一朵新的玫瑰,程今宵将它抿在唇缝里。
裴望屿摘下一片,放在唇上,很快第二个问题接踵而至,只要那边风扇一开,他嘴上这片用来营造氛围的花瓣就会被掀翻。
程今宵将吹歪的花瓣重新捡起,放置在他的嘴唇上,又想,“要不要咬在嘴里?”
她一边在想,一边将花瓣若有似无地压进他的唇间。
裴望屿按住她的手,声音凉凉道:“氛围讲究的是恰到好处、无意识的碰撞。太刻意了就会过犹不及。”
他按住那片花,摆正了之后,“再来一次。”
这一回没用风扇加持,工作人员找了一张纸扇了扇,微弱的风带起程今宵的青丝,落在他的耳畔。
裴望屿抬起头与她对望,唇上的花瓣微微晃动,歪到了他的唇角。
而另一片摇摇欲坠的花瓣恰好在按快门的时刻从花上跌落,滑到他的喉结之处,沿着少年的脖颈往下流淌,在画面定格的一瞬间,它停留在他喉结与锁骨中间的位置。
这两片花很懂事地为他们造就了独到的氛围感。
“草,绝了!”
摄影师看着令他满意的照片,不禁感叹:“屿,脖子真好看,这图都不用修,能直接出片了。”
程今宵从他的身上起来,裴望屿看着她走远的背影,漫不经心道:“当您夸我了,谢了。”
“当然是在夸你,现在这么有表现力的男明星已经不多了。”
他语气没什么情绪,说:“女明星也功不可没。”
摄影师找补道:“确实,今宵眼里的懵懂无辜表现得非常到位。”
“懵懂无辜?”闻言,裴望屿轻哂,“我怎么记得,她要演的角色心机很深。”
他清晰地看着背对着他的程今宵脊背一僵。
她转过头来看着他:“抱歉,我没有代入角色。”
摄影师鼓励她说:“没事,美就好了,不用加那么多戏。”
裴望屿应该能憋出一万字来嘲讽她,不过幸好他最后只懒懒一笑,没再说什么。
谢天谢地。
最后呈现出来的这张照片——两人在镜框里呈对角线,他抬着头,她低着头。玫瑰的花瓣从她口中跌落到他的嘴角和身体上,女人的杏眼对上男孩的桃花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