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典韦狠狠地瞪了一眼儿子,对着陈默一礼道。
“好。”陈默笑道:“我们继续,那么满儿,你觉得你爹能打是为何?”
“我爹武艺高强。”典满傲然道。
“这武艺是生下来就有的?”陈默一脸好奇的问道。
“这……”典满闻言想说是,但又觉得不太可能,一脸茫然地看向典韦。
“你看我作甚?谁生下来就会武艺的?”典韦手有些痒,抬手想打,陈默却咳了一声,只能悻悻的收回手来。
“就让你爹来讲讲他这一身武艺是如何来的吧?”陈默看向典韦道。
“我说?”典韦愕然的看着陈默,见陈默点点头,皱眉思索道:“末将从小,这力气便大,在乡间经常打架,那时候三五个跟我一般年纪的都打不过,后来遇到几个游侠闹事,想要打抱不平,却被那些游侠给揍了,便跟乡里的亭长学了几招武艺,那段日子日夜苦练……”
典韦的人生其实也挺坎坷的,小时候好斗,后来吃了几次亏,然后开始苦练武艺,否则便是天赋再强,若无苦练,也到不了如今的地步,再后来跟着猎人进山狩猎,不但要跟猛兽搏斗,有时候其他猎人欺他年幼,会想要抢夺他的猎物,再后来做了游侠,到处结交好友蹭吃蹭喝,打抱不平,再往后便到了陈默这里。
陈默三人听得津津有味,陈默看着典满笑道:“别光顾着听,首先,你得明白你父亲这一身本事并非平白得来,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另外,你问问你父亲,当初教他武艺的亭长,你父亲可有半分不敬?”
“那自然不能。”典韦当即摇头道:“人家传我本事,我怎能恩将仇报?”
“可是……”典满看了看陈默,又看了看典韦道:“那书院中教的本事,我不愿学……”
“这并非你动手的理由。”陈默摇了摇头道:“你父亲要我教你,我答应了,便是不希望你走上歧途,这人有别于万物,最大的原因是什么,因为我们人有纲常伦理,这纲常伦理跟学问无关,就好比你身为儿子,会对你父母动手吗?”
“自是不能。”典满摇摇头。
“师也一样,人家为你传道授业解惑,不管这些东西是否是你愿学的,都是有恩于你,你不思感恩,却反而动手,莫看你年幼,这事要真的追究起来,人家便是杀了你,你爹找到我这里来,我都没法断人家的罪。”陈默严肃道。
“主公也不行?”典满好奇的看着陈默,陈默是这里最大的。
“纲常伦理是我人道之基,任何人都得遵守,上到天子,下到黎民,哪怕是天子,也得守!”陈默点头道:“既然你闻到这里,你觉得你父亲很强,但即便是他,也不曾对授业恩师有过半分不敬,你之所以敢对师不敬,其实是因为你觉得有你父亲,对吗?你可曾想过,若没有你父亲,你可敢如此?”
典满低下头。
“那你可知道一个男人,如何被大家觉得你已经是个男人?”陈默笑问道。
“不知。”典满好奇的看着陈默。
“不是他有多厉害,而是他的肩膀能担多少东西。”陈默拍了拍典韦的肩膀:“刚才你爹说的你也都听到了,你只知道你爹有多厉害,但你可知,你爹肩膀上担着多少东西?作为臣,他负责我的安危,而我可以放心的将自身安危交给他,作为弟弟,他肩负着赡养兄长一家,而作为夫君,他要让你,你娘衣食无忧,你能够不必为吃食而担忧,这不是你厉害,是你父亲厉害,作为父亲,他愿意为了你,向那些你觉得不如他的人低头,向被你顶撞过得老师上门不断赔罪,你也说了,你爹很厉害的,战场上便是被人用刀砍在身上,都不会皱一下眉头,但却愿意为了你,跟一个文人低头,而你,却安然的享受着这一切,还在抱怨你爹把你送来我这里。”
“我没有!”典满红着眼睛大声道。
“声音大,并不代表有道理。”陈默摇了摇头:“今日,我为你讲的第一课,便是这纲常伦理,是做人最基本的东西,也是所有人都要守的规矩,人这一生,不可能不犯错,但能否更正,如何更正,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区别所在了。”
“今日的课便上到这里,典韦,带他回去,明日他若是愿来,那便来,若是不愿,也莫要强求。”陈默起身笑道。
“肯定愿意啊。”典韦连忙起身,顺便拍了典满一巴掌,让他起来道。
“去吧,若他愿意,以后上午来我这里,下午随你学武,这东西,你自己教他。”陈默点头笑道。
“喏,多谢主公!”
第七十三章 貂蝉
“唉,一个两个都不省心,自家人才还得亲自培养~”回到后院,陈默晃动了一下僵硬的身子。
“汪汪~”黑子从角落里窜出来,扑到陈默面前,亲昵的蹭着他的衣袍。
“还是你好,啥都不用操心~”陈默蹲下身来,摸着黑子的脑袋,人有时候活的还真不如狗轻松。
黑子自然是听不懂的,一脸舒服的蹭着沉默的手掌。
逗弄了一会儿黑子,陈默方才起身去往母亲院落中,每天下午都会来陪陪母亲,这天下风云变幻,没人能说清楚什么时候就打仗了,对于这能够跟家人聚在一起的时光,陈默自然是分外珍惜。
“家主请用。”貂蝉端着一盘水果摆在陈默身边的几案之上,躬身道。
“这不是……”陈默疑惑的看了看貂蝉,又看了看母亲,这丫头怎么来这儿了?
“任家的女子,为娘问过,那任飞不是在你账下吗?”陈默点头笑道。
“嗯,前些时日被我派去了华阴,这任飞是将门世家,也懂些兵略,如今在杨定身边历练一下,未来或许能用。”陈默点了点头,任飞在最近招募选拔的将领中算是比较出色的,本就是将门世家,又生在边关,骨子里有股子悍勇之气。
“前些时日带着这孩子过来,想要让她在府中听用,我听说这姑娘在宫中做过貂蝉,如今更是被更名为貂蝉,就把她留在身边做个侍女,我儿以为如何?”陈母笑问道。
“母亲愿意便好。”陈默取了颗蒲桃丢进嘴里:“如今时局大乱,孩儿不能经常留在母亲身边尽孝,有个知冷暖的在这里也不错,宫中出来的,照顾人方面,是不成问题的。”
“又要打仗?”陈母询问道。
“孩儿也说不准。”陈默摇了摇头,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谈,看着貂蝉道:“那她如今是叫任红昌还是叫貂蝉?”
“貂蝉吧,红昌只是乳名,未曾取正名她父亲便没了,说起来,也是个苦孩子。”陈母叹息道。
这天下,谁不苦?
陈默点点头,对于母亲的话,他一般不会反驳,哪怕并不认同。
“最近为娘让人招了几个乳娘过来给晋儿,这婴儿啊,得喝百家奶水才能长得好,而且昭姬若是喂得太多,以后这气血虚了,怕不好生养。”陈母笑道。
“没听过。”陈默好奇的看向母亲,哪怕他阅尽万卷,也未曾见过这等理论。
“这世间的道理,并非书卷之上才有。”陈母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