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为何?”何进皱眉问道,哪有天子派来传诏的使者跟人说不着急的?
“陛下身体有恙,此刻可能已经睡去了。”潘隐迟疑道:“大将军若是此时入宫,恐怕需得等上许久。”
何进皱眉看了看潘隐那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样子,心中生疑,默默地点点头道:“你且在此等候片刻,我去去就来。”
“喏!”潘隐点头答应一声,恭敬地留在偏厅,何进则拿了诏书径直去了正厅。
“大将军,可是有天子诏?”袁绍见得何进进来,询问道。
“嗯。”何进点点头,将诏书递给袁绍传阅众人。
“陛下此时相招,莫非是欲托孤于大将军?”冯芳微笑道。
“初时我也以为是这般。”何进摇了摇头道:“但那潘隐言语间颇有遮掩,我与此人有旧,恐怕事情没那般简单。”
“若不是托孤,那便是欲杀大将军!”袁绍扶案蹙眉道。
“何解?”何进皱眉问道。
“陛下早有废长立幼之意,建西园校尉也是为制衡大将军,若陛下真的……回天无力,又欲立协皇子继承帝业,那最大的障碍,便是大将军,必当先除大将军以绝后患!”袁绍沉声道。
何进被袁绍说的满头冷汗,看着袁绍道:“本初此言当真?”
“绍也只是猜测,不过那潘隐既然欲言又止,恐怕多半是真,将军不如称病不出,待明日我等上朝时再看不迟。”袁绍摇了摇头,他也不能肯定,但如果站在天子的角度来看,欲让刘协继位的话,那何进就非除不可了。
曹操默默地叹了口气,如此一来,大汉又要走上外戚专权的老路了。
“大将军,门外有下军校尉陈默求见!”一名家将匆匆进来,对着何进一礼道。
“陈默?他来此处有何事?”何进闻言皱了皱眉,对于陈默到来颇有不喜,毕竟他将鲍鸿视作心腹,而陈默等于是踩着鲍鸿上位,而且这背后还有宦官支持,自然被何进看做对立面的。
“大将军,陈默此子文武双全,之前鲍鸿之事,虽说是陈默得利,然他却并无参与其中。”袁绍微笑道:“不妨一见。”
“今日便看本初面上,让他进来吧。”何进冷哼一声,对着家将点点头道。
“喏!”
家将离开没一会儿,陈默、陈登二人并肩而入,对着何进一礼道:“末将参见大将军。”
“淮浦陈登,见过大将军!”陈登也微笑一礼道。
“哦?你是陈元龙?汉瑜之子?”看到陈登,何进一怔,随即问道。
“正是。”陈登微笑道。
“入座!”何进指了指席位,让陈登入座,反倒是对陈默不怎么搭理。
陈默也不恼怒,径直坐在了陈登身边,对于何进的敌视就当没看见,在这洛阳,没有背景想要出人头地,这脸皮得厚是必须的。
“元龙何时到了洛阳?”何进看着陈登微笑道,虽然没见过,不过陈登也是徐州有数名士,怎会不知?
“今日方到,只是不便露面。”陈登指了指陈默笑道:“当年叔祖之事,致使我陈家离散,此番前来,也是为请默弟归于陈氏。”
“原来如此。”何进闻言点点头,看向陈默的目光倒是柔和了不少。
当年陈球可是谋刺宦官被害,陈氏一脉也因此而陨落,陈默既然回归陈家,被陈家认可,那跟宦官是天然对立的。
“不知陈校尉突然来此有何要事?”何进重新坐下来,向陈默问道。
“本不该叨扰,然我于上军校尉麾下崔耿乃是故友,今日崔耿突然派人送来一份竹笺,与大将军有关,默不得已,特来告知。”陈默从怀中取出竹笺,自有仆从上前将竹笺接过,送到何进手中。
听闻是宫中传来的消息,何进面色一肃,连忙接过,如今皇后要传消息都得靠宦官的人才能传出来,显然皇后在宫中的处境不是太好,如今陈默能够带来确切消息,自然比潘隐更加可信。
打开竹笺,看着竹笺上寥寥数字,何进却是面色微变,目光看向陈默。
“大将军不必怀疑,此信送入我手中之后,我便立刻赶来通知大将军。”陈默认真的点点头道。
“诸公……”何进叹了口气,将竹笺递给袁绍让人传阅,脸上苦涩道:“进本无僭越之心,奈何……”
“大将军何不骑兵勤王,诛除宦官?”袁绍微微眯起了眼睛,看向何进道。
“不可!”一旁的何苗却是皱眉道:“我等臣子,怎可挥兵冲撞皇城?此与造反何异?”
“何苗所言,不无道理。”何进起身,沉声道:“岂能以臣欺君?本初此言,有些莽撞,且待我让潘隐回去复命。”
当下,何进去了偏厅,找到潘隐,让潘隐代为转告,何进心忧陛下身体,思虑成疾,难以下榻,待病好之后,再去宫中请罪。
潘隐心中是松了口气,却又有些愧疚,自己这般做,也等于出卖了蹇硕,蹇硕待他同样不薄,这般一路忧心忡忡的回去,正看到蹇硕在殿外一脸焦虑的等待。
“屠户何在?”蹇硕看到潘隐一人回来,面色一变,快步上前一把抓住潘隐喝问道。
“硕公恕罪!”潘隐深吸了一口气,对着蹇硕一礼道:“大将军言身体欠安,不便拜见陛下,待病愈之后,再行请罪。”
“怎会如此!?”蹇硕闻言皱眉道:“你可见他是真有病?”
“这……”潘隐不知该如何回答。
“如实说与我听!”蹇硕见状大怒道。
“喏!”潘隐连忙拜道:“当时大将军正在宴请宾客,与我见面时,也不曾有半分不适之状!”
“屠户欺主,屠户欺主!”蹇硕怒骂道。
“硕公,陛下呕血了!”正在蹇硕焦虑不安之际,便见一小黄门匆匆而来,对着蹇硕躬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