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71节</h1>
崔俣视线微微下移,落在茶盏之上,袅袅白烟迷蒙,掩住眸底思绪。
“不过我倒是知道一件事。”范灵修突然轻拍桌面,两眼睁大,好像想起了什么。
“什么事?”
“五年前冬日,王山长转变前昔,发了好大一场脾气,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
范灵修形容了下王复那场怒气,不知道从何而起,哪个点戳到他,他气的特别厉害,都快过年了,独自住在白马书院的山上,不吃不喝,也不下山。眼看着大雪封山,下人们担心,想唤他出房门,他直接动手把人推走,还砸了一屋子东西。
这对于世家出身,性命温和一面颇多的山长王复来说,非常难见,把一众人吓的不轻。
“我要说的,却是其后某日……”范灵修压低了声音。
隆冬时节,正是商家各种年底盘点结算的时候,范灵修将将十一,还是个孩子,却已经被他爹拎着耳朵大力培养了。远处不消说,肯定不行,但是长安周边,他爹没放过他,拎着他走了一圈。
那段日子,盘帐,结算,给各种关系脉络过年礼,样样都是事,忙的团团转,一不小心,就忘了时间,撞上连天大雪。父子俩没办法,只得带着近身随从,在深山庙里借住几日。
就在这里,没事贪玩四处跑的熊孩子碰到了王复。
“那时大师们刚做完晚课,有一间禅房亮着灯,是早前大人们叮嘱不能接近的地方。我好奇嘛,当时四周又没别人,我就悄悄过去看了一眼。”
范灵修修长眉毛高高扬起,声音神神秘秘:“我看到了一个头上有九个戒疤,耳垂特别长的老和尚。老和尚闭着眼睛敲着木鱼,王山长跪在他身侧的禅垫上,表情……怎么说,我形容不上来,就好像特别特别空,什么都看不到似的。”
“老和尚念了几段经,大多我不记得,只记得‘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还说什么‘红尘多难,莫过执着,人有生死,灯有明灭……’,气氛特别特别沉。”
崔俣眸色微转:“是谁死了么?”
“我也纳闷啊,”范灵修摊手,“可当时各方消息都很透明,并没有谁死,王复的家人朋友,连近身下人都好好的,活蹦乱跳。后来人们大多传言,王复之转变,是读书读迷怔了。”
崔俣摇头,不可能。王复一定是遇到了什么特别打击他的事,这件事甚至稍稍动摇了他一直以来坚持的东西,所以才有此转变。
他心有所感,只要找到这个点,这个考验他一定能过!
“那什么,我这些话,可从没与外人提过,崔六你可得给我保密啊。”范灵修巴巴看着崔俣,视线又若有似无的瞟了瞟杨暄。
崔俣微笑道:“自然。”
杨暄则回了一个凶巴巴的眼神:竟敢怀疑他的操守?
范灵修装糊涂,嘿嘿的陪笑。
一个瞬间,崔俣心中已经转过无数个主意:“范兄在长安长大,对王山长收过的弟子可熟悉?尤其是一些略有名气,才华横溢的?”
“当然,但凡有点名气的,我都知道!比如说费延,刘时,李得风……”范灵修掰着手指头,一个个如数家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