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时, 万籁俱寂, 夜色漆黑如墨,刑部却灯火通明。
“冤枉!”
“殿下, 我们冤枉啊!”
“可否求见大成皇帝?你们说的花灯藏毒,我们根本不知情,怎么认罪?”
先褐国的三名使者跪地, 争先恐后,用生硬别扭的口音辩解,衣衫不整蓬头散发, 仓促被禁军从热被窝里抓到此处受审。
“肃静!”
大皇子难掩焦躁,使劲一砸惊堂木,声若惊雷, 质问:“花灯乃先褐国所贡,理应先审问你们, 冤枉什么?”
“尔区区蛮夷小国,得以受到我泱泱大成礼待,非但不感恩恭顺,反而在贡品内藏毒谋害皇孙?委实耸人听闻,罪该凌迟处死!”二皇子横眉冷目地呵斥,气势汹汹。
“没、没有,我们没害人。”
“不可能,花灯只是漂亮小东西,供皇族观赏玩耍,我们怀着非常尊敬的心,乘船拜访大成皇帝,不会害人!”
“其中绝对有误会,请殿下们息怒。”三名使者瑟瑟发抖,拼命摇头摆手,但越急舌头越不灵活,最后叽里咕噜冒出几串本族语言。
惊堂木“啪”一声!
大皇子不耐烦地打断:“速速从实招来,休想抵赖狡辩!若非出事,谁有闲功夫元宵夜熬着审问你们?”
“都给本殿下好好说人话,谁听得懂海外蛮语!”二皇子相当没好气。
“皇兄,他们是海外蛮夷,至今茹毛饮血,粗鄙野蛮未开化,不见棺材不掉泪。”六皇子赵泽文语气森冷,下颚紧绷,从牙缝里吐出字,提议道:“哼,不如先上一顿板子,把他们打清醒了再审,否则掰扯到明早也问不出个所以然,父皇到时要看口供的。”
“我哥说得对!上板子上板子,再硬的嘴也能给他撬开喽,给侄儿们讨回公道!”七皇子赵泽武振臂高呼,全力拥护胞兄,他陪坐后侧,活脱脱一根聒噪尾巴,激动得脸红脖子粗。
“老七,冷静点儿,此乃刑部公堂。”庆王扭头提醒。
“哎,好的,我只是着急。”赵泽武讪讪入座,忿忿道:“真丧心病狂啊,凶手居然连皇孙都敢害,拿小孩儿出气,呸,可恶至极!”
庆王无暇理会鲁莽弟弟,专注翻看先褐国卷宗,任由耳畔兄弟们怒气冲冲恐吓逼供。
“三哥,发现什么问题了吗?”五皇子凑近询问。他晕乎乎,疲惫揉捏眉心、以腕口蹭太阳穴,仰脖灌了半杯浓茶提神。
“此案难了。”
庆王喟叹道,食指点点卷宗:“五弟,你看,自承天四十九年开始,先褐国断断续续派遣使者来访,但因言语礼仪太欠妥,外埠司一直没批,直到去岁年底,才上奏朝廷准许其携贡品入京朝拜,在西郊外使殿给拨了两间屋子招待。”顿了顿,他神色凝重,说:
“可他们头一回进贡的贺礼就出了大事。”
“无论其中具体如何,两国交情算是完了。”五皇子眉头不展,痛心道:“父皇催得急,我们更急,好端端欢度元宵,皇孙却中毒了,人心惶惶,不彻查严惩不足以平息事态。”
“正是。”庆王点头,细细揣测,颇为头疼道:“难就难在先褐国远隔海洋,他们初次朝拜,彼此十分陌生,外埠司了解的很有限,倘若从源头查起,耗费时日就长了。”
“父皇明早要看口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