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佑棠和庆王错开半个身子,一前一后,穿过两宫之间的巷道,准备返回弥泰殿。
“哎,刚才真是好险!”容佑棠心有余悸。
“宋慎无拘无束惯了,行为举止与宫廷格格不入,父皇自然看不顺眼。”庆王摇摇头,紧接着歉意道:“父皇只是随口教两句,并非责骂你,别放在心上。”
容佑棠不以为意,苦中作乐,唏嘘道:“普通老百姓想面圣都难于登天,我不仅见到了,还得到陛下的训诲,何其荣幸?一定要放在心上的。”
“你——”庆王语塞,半晌,板着脸说:“好。他并未教你作恶,放在心上也没什么。”
“我早就见识了宋慎的古灵精怪,嗯……说句无礼的实话,他精通旁门左道,所学技艺繁多,医术高明,但没料到居然会治心疾!”容佑棠由衷地感慨。
庆王也觉得纳闷,猜测道:“江湖门派各有看家本领,兴许南玄武确实出类拔萃吧。他自荐为瑞王看病,本王原不打算答应,可四弟病势愈沉,父皇焦心烦忧,太医们诊治二十多年,早已使出浑身解数,只能让他试试,希望能出现转机。”
“殿下,”容佑棠悄悄四顾,面色如常,耳语告知:
“事成了。”暗卫们已生擒镇千保,正秘密关押在暗牢。
“好!”庆王虎目炯炯有神,步伐不变,精神却一震,下意识想握拳,岂料牵动了烧伤,当即眉头紧皱,咬牙隐忍。
容佑棠立时察觉,忙关切问:“手疼吗?早上换药了没有?”
庆王摇摇头:“待会儿就换,太医估计已在弥泰殿等候。”
容佑棠爱莫能助,只能叮嘱:“千万别忙起来就忘了,那是你自己的手!早些康复早些方便。”
庆王欣然颔首,低声说:“知道了。”
数日后的夜晚·庆王府偏院内。
月色皎洁,红灯笼统统换成了白灯笼,亮堂堂,冷清清。
“她这两天怎么样?”容佑棠轻声问。
“老样子。沉默寡言,死气沉沉。”暗卫谢霆答。
“余毒可清干净了?”容佑棠又问。
“毒性已解,剩下刀伤尚未愈合,性命无虞。”谢霆身板壮硕,手握腰间佩刀,带容佑棠去见关键人证白琼英。
容佑棠快步登上台矶,站在房门口,缓了缓,问:“她睡下了没?”
“我问问。”谢霆一边说,一边屈指叩门,低声道:“刘二家的?”
“吱嘎”一声,一名高挑的中年妇人拉开房门,爽利问:“谢老大来了,请进。”她眼风一扫,望着容佑棠,尊敬道:“容大人也来了,快请进,她醒着呢。”语毕,干脆利落将门敞开,躬身伸手一引。
“今夜是刘二嫂子的班儿?”容佑棠随口问,他迈进门槛,不出意外地发现里面还有另一名懂腿脚功夫的妇人,她们一同看守白琼英。
暗卫刘二的妻子语速稍快,笑答:“正是呢,二位里边儿请。彩娘,快掌灯。”另一名妇人闻言,端起烛台进入里间,迅速点亮。
容佑棠来探过几次,熟门熟路,他和谢霆等候半晌,待里间扬声邀请后,才结伴进入,抬眼望去:只见白琼英衣衫整齐,素面无妆,靠着软枕斜倚床榻,身上散发浓烈的伤药气味。她脱离乱糟糟的困境后,衣食无忧,安稳休养至今,气色好转许多,脸颊红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