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陛下。”容佑棠浑身一凛,丝毫不敢借皇帝的臂力,自行站起。
此时,却听得突兀“啪啦”几声——
容佑棠惊诧,下意识随众人扭头:
起身时,周明杰手臂酸胀得剧烈颤抖,苦不堪言,神智已无法控制四肢,失手把荷花撒了一地!
七朵荷花,新鲜水嫩,清香四溢,此时却滚落在地,粉白粉红花瓣沾满灰尘。
可惜了。
周明杰扑通跪下,慌忙道:“陛下恕罪!学生因筋疲力竭,一时酸软失手,并非有意,求陛下宽恕。”
承天帝转身,面无表情,慢慢走向周明杰。
平南侯脸色青红交加,最后黑如锅底,强作镇定,咬咬牙,几步近前,作势欲下跪:“陛下恕罪,老臣教导无方。”
“爱卿何罪之有?快快平身”承天帝却一把虚虚托住,随即松开,笑吟吟道:“寻花赛是为了给进士宴助兴,娱游而已,无需较真。”随手,他漫不经心吩咐周明杰:“难得祖父子同席游赏东园,小周,你把花儿给杨侯吧。”
“是。”周明杰窘迫得脸红脖子粗,捡花时十指哆嗦,冷静回神后,极度悔恨。他抱着花,膝行转身,将沾了灰尘的荷花献给祖父,难受得说不出话,满眼祈求。
备受瞩目的祖父子对视片刻,平南侯笑得嘴角抽动,牙关紧咬接过荷花,无可奈何说:“老臣惶恐,叩谢陛下开恩厚爱。”依礼法,他又作势要跪。
“免礼。”承天帝再次和气抬手,他手握三朵荷花,翻来覆去地赏玩,临回龙椅前,淡淡对周明杰说:“下次拿不动就少拿几朵,别累坏了。”
“是、是。”周明杰声如蚊呐,羞愤欲死,脸爆红,抬不起头。
众人看在眼里,心里都炸开了锅:有同情的、有鄙夷的、有幸灾乐祸的……
宴游至今,已是申时中。
承天帝落座后,低声吩咐李德英几句,后者随即安排小内侍将十五份赏赐呈上来,唱宣道:“陛下有旨:寻花赛结果有目共睹,现赐赏优胜者:周明杰数量居首,赏金如意一柄、南珠两串;其余参赛者各赏文房四宝一套、扇坠一枚。钦此。”
优胜者?究竟是谁?
容佑棠跟随同伴叩谢圣恩,正沉思间,承天帝悠然开口道:“按律,金榜一甲授官后当进入翰林院学习。不过,朕看状元应有余力,年轻人理应多为前辈分忧。”
容佑棠垂首,屏息凝神。
众臣侧耳倾听:
“这样吧,”承天帝拍拍龙椅扶手,亲切问:“吴裕,你不是总反应户部诸事繁琐么?”
户部尚书吴裕出列,目不斜视,惭愧道:“老臣无能,请陛下责罚。”
“爱卿已尽力而为,朕俱看在眼里。只是,户部长期事多人少,将于社稷不利啊。”承天帝忧心忡忡,威严扫视众臣。
“这……”吴裕为难皱眉,垂眸,余光不露痕迹地飘向平南侯,有心想说:哪怕是状元,也得先在翰林院学习一段时日,以熟悉政务处理流程和为官之道。
但,皇帝的意思非常明确了,谁也不会直言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