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子莫若父,承天帝哪有不明白的?他当即知晓自己的两个儿子又私底下闹起来了,可文武百官跟随,他亦无法如何,只佯装不知,登上文昌殿坪台。
礼部郎中连忙率先跪行叩拜大礼,高呼:“臣叩见陛下,陛下万岁。”
贡士们紧随其后,跪下齐呼:“草民叩见陛下,陛下万岁。”
霎时,承天帝跟前跪倒一大片人,个个毕恭毕敬,山呼万岁,他威严扫视,好半晌,才低沉道:“平身。”
“谢陛下。”
容佑棠慢慢起身,恭谨垂首。他名列前三,故站在最前,比同榜贡士平均年龄小了一轮。
于是,在众多青年甚至中年贡士中,俊逸无俦的少年就格外显眼。
承天帝记性极好,他很快便认出容佑棠:唔,小九儿的玩伴,书读得不错。
随后,皇帝先行进入文昌殿,贡士们在礼部官员的引导下,鱼贯而入。
容佑棠全程垂首,稳步踏进金碧辉煌的大殿,站在案角贴着自己姓名的考桌前,尽力克制,避免因好奇东张西望而被四周的督察官员记下“仪态不雅”。
承天帝端坐上首,众臣分为文武两列,按品级站立,静候圣意。
赵泽雍恰好就在容佑棠左侧,双方相距仅数尺,他严肃沉稳,高大挺拔,余光望向容佑棠,饱含鼓励,后者一凛,越发挺直腰背,努力绷紧表情,以免自己被身边年长成熟同榜衬得太脸嫩。
“朝廷开恩科取士,尔等能进入文昌殿,已是难得人才。”承天帝不疾不徐道,声音在空旷大殿内回响,“一旦授官出仕,即代表朕信任、是朝廷的栋梁与脸面,兹事体大,自然选用德才兼备、忠君爱国者。”
鸦默雀静,众贡士敬畏聆听皇帝训诲。
承天帝换了个坐姿,龙椅两侧有内侍轻轻扇风,李德英走路悄无声息,为皇帝献上解暑生津茶。
“十数年、乃至数十载寒窗苦读,你们的经义应属优异。但光有文才尚不足以担当重任,国事政务复杂繁重,若缺乏足智机变,如何能够为朝廷分忧、为国效力?”
承天帝语重心长,训导约一刻钟后,端起茶杯,慢条斯理撇了撇茶沫。
李德英简直活成了皇帝腹内的虫子!他本低眉顺目地躬身侍立,此刻却默不作声上前,开始磨墨。
承天帝一伸手,李德英即递上御笔,铺开纸张。
殿试究竟考问什么对策呢?
容佑棠万分好奇,忐忑紧张,竖起耳朵,他站得靠前,能隐约听见上首沙沙落笔、蘸墨、纸张拖动的动静。
李德英弯腰听清承天帝命令后,随即命御前内侍将皇帝亲手书写的殿试考题张贴,并嘹亮清晰宣布:“陛下有旨:殿试最迟酉时正收卷,共三道考题,其一:‘大学之道’。”
什么?大学之道?!
容佑棠讶异皱眉,屏住呼吸静听。
“其二:‘士当以器识为先’。”李德英每说一句,其手下内侍便张贴皇帝手书。
容佑棠继续屏住呼吸,凝神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