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饶命,小的们从不敢离开公子半步,除了不能进国子监——”
“站住!”下朝应酬完回家的周仁霖刚好走到二门,一看见喝得烂醉如泥的小儿子,就气不打一处来,怒问:“宏儿是不是被国子监清退了?作弊?还构陷同窗?”
“他们胡说八道,我儿分明是被奸人所害。”杨若芳丝毫不以为然,讥讽道:“哈,全京城都传遍了,就你这个做父亲的才知道!”
“我如何得知?刚补了吏部的缺,能懒怠吗?天天忙得脚打后脑勺!宏儿实在不让人省心,三天两头就惹是生非!”周仁霖气冲冲,虽年逾五十,却只略微发福,仍算是风度翩翩的美男子。
然而,即使再英俊完美的长相,看足二十多年,最终也只是臭男人的臭皮囊。
“宏儿怎么了?你整天看他不顺眼,横挑鼻子竖挑眼睛!”杨若芳柳眉倒竖,喝令下人:“愣着干什么呀?没看见醉得难受么?还不赶紧把人扶回房!”
周府的下人很为难,而且一为难就是二十多年。他们夹在家主和主母中间,茫然无措,不知到底该听谁的。
“慈母多败儿!”周仁霖忍无可忍,斥责冥顽不灵的妻子:“宏儿养成这般骄奢浮躁的性子,你——”
“我怎么了我?你天天在外边喝酒玩乐,我辛苦持家,不说功劳,连苦劳也没有了!你既能干,你怎么不管儿子?”杨若芳父亲是猛将平南侯,她盛气凌人惯了,虽心知不应折辱丈夫脸面,动气时却控制不住。
“我怎么没管?”周仁霖也开始高声,压抑激愤道:“每每我稍严厉要求,你就把儿子往娘家送——”
“没有我娘家?有你今日?”
此言一出,一片死寂。
杨若芳刚说完就后悔了,悻悻然,很不自在,摸摸发髻,偷看丈夫脸色。
周仁霖眼神瞬间变得冰冷,沉默不语,失望透顶,疲惫至极,不再看妻子,抬脚往偏院走。
“爷,您回来了?累不累?”
西川花魁苏盈盈、如今的苏姨娘,忙从偏院的月洞门口迎了出来,浑身散发崇敬依赖光芒,柔媚弯腰垂首,风情万种地请安。
“别出来等,你不适应北地气候,没得冻坏了。”周仁霖心疼嘱咐。
“妾无碍,只想着爷在外头辛苦,怎坐得住?”
二人依偎着,款款走远。
高傲自尊迫使她冷眼旁观,杨若芳几乎没把嘴唇咬破。
她斗不过风月场出身的苏盈盈。
“说!那姓容的是谁?”杨若芳脸庞扭曲,歇斯底里迁怒道:“竟敢害宏儿,我要叫他不得好死!”
第68章
黄昏·容氏布庄
“姐,还没挑好吗?”洪磊慢吞吞扬声问,非常不耐烦,却又得忍耐着,趴在桌上,百无聊赖拿指头戳弄一个白瓷小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