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尚书高鑫赞同道:“陛下,臣认为此计甚好。‘养兵千日,用兵一时’,重在以防万一,总希望众将士更稳重可靠些。”他虽然没看韩太傅,但有人下意识余光瞥了过去。
——近年来备受诟病的沅水大营,正是韩飞鸿任指挥使。
“高大人说得不错。陛下英明神武,治下一片河清海晏。但朝廷年年拨巨额钱粮,总要看到成效才是。”
“陛下素有远见卓识,北营建成后,必将荫泽千秋万代!”
“李大人说得轻巧,您知道建北营预算多少银两吗?至少一千万!吾皇圣明,励精图治,这几年风调雨顺,国库充盈。但全国各地需要拨款的去处那样多,修堤建坝、造船铺路,仅河间一个省,今年就需一百万两赈济!”户部尚书吴裕语重心长。
高鑫立即发问:“吴大人,新年开朝第一天陛下就下旨兴建北营,命拨出预算,不要求一步到位,但至少要陆续给出。如今听您的口气,倒像是毫无筹划的意思?”
赵泽雍沉声道:“初步预算一千万,如今只批了二百万两。建兵营是荫泽后代的大事,并非奢靡浪费,税银就应该花在这些地方,再如何困难,都是值得的。”
……
承天帝不动声色,任由儿子和臣子七嘴八舌,只偶尔评价过问几句。
暗潮涌动,明枪暗箭,几个臣子堪称争论。韩太傅除最初询问几句兵营建制和募兵计划外,再无多话,只安静恭谨地侍立一旁。其中,平南侯告病没来。
几盏茶后,承天帝终于开口:“众卿踊跃为北营献计策、提看法,都不错。既出来一趟,各带上图吧,实地看看去。”
赵泽雍伸手引:“父皇,您请。”
在尘土飞扬的甬道上,庆王和众亲卫、禁卫,拥护承天帝,边走边详细讲述。几个重臣殿后,隔开一段距离,继续唇枪舌剑,兵部尚几乎吵起来,乌眼鸡似的,把勘划图几乎拿指头戳烂。
“咳咳,咳咳咳。”承天帝被拆房子的灰尘呛得直咳,但终于松口夸了儿子一句:“不错,朕派对了人。雍儿,你再坚持坚持,后一批库银半月内到位。”
赵泽雍颔首,正色道:“儿臣不急,可底下的民夫要吃饭、要工钱,各地的木材石料也不能凭儿臣一开口就送来,他们也要开销。而且过几日就开始募兵,兵营总要有兵营的样子,训练宜早不宜迟。”
承天帝威严道:“朕明白你的难处,但你也要理解理解朕的难处。吴裕不算完全推脱,一千万呐!”
“儿臣理解。”赵泽雍搀扶父亲,登陡坎越沟渠,低声道:“您这几年越发省俭了,夏季未移驾避暑行宫,也没重建祈元殿,连寿辰也从简,儿臣钦佩。”
承天帝眼角皱起几痕笑纹,但没说什么。
“老七呢?”赵泽雍皱眉四顾,刚才专心和朝臣斡旋,这时才想起问:“他不是跟着来了吗?”
承天帝叹口气:“难道你指望他商谈国事?路上就嚷着探望小八了。”
赵泽雍点头。
“小八竟摔得骨折。”承天帝隐去笑意,不悦质问:“跟着伺候的人太不尽心,该罚!你们上奏的那事,朕看来,皆因韩家小子而起,否则上上下下那么多人,为何偏他被诬陷?若言行得当、分寸拿捏得好,怎会出事!”
赵泽雍道:“父皇息怒,儿臣已罚过跟着的人。他们只顾听从八弟寻人的命令,却不料八弟在村道滑倒,有失稳妥。”
承天帝脸色有所和缓,叹息道:“小八年纪早到了、早该出宫开府,可这两年国事繁忙,家事也不少,导致他跟琛儿还住在宫里。琛儿是无奈,离不开御医和御药房,他却是耽误了的。你看他办差如何?”
赵泽雍据实以告:“虚心好学,但较为急躁鲁莽,尚需磨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