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芳巍巍颤颤地起身,行礼要告辞,朱厚照却是避开身,不愿接受他的行礼,眼睛看向别处,完全当他是空气。
焦芳只好一脸失望地告退而出。
朱厚照待他走了,依然怒不可赦,胸膛起伏,等到小宦官斟茶来,他方才举茶抿了一口,冷冷地道;“朕从未见过这等人,无耻之尤。”
叶春秋不由在心里默默地道,无耻的人多着呢,陛下所见的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
朱厚照的目光转到了叶春秋的身上,脸色终于缓和了下来,挤出了一点笑容道:“没有吓坏你吧,哎,朕往后哪,不下棋了。”
叶春秋露出几分微笑,道:“下棋不过是娱乐而已,又不是非要争强好胜不可,陛下在万民之中乃是圣君,天下人可不会介意陛下的棋艺如何。”
这令朱厚照又想到了那大同的奏疏,他顿时又开朗起来。
是啊,朕不是圣君了吗?朕怎么就突然成圣君了呢,就如同是做梦一样,想到自己的父皇每日操心劳力,也勉强不过是得到坊间一点明君的评价,朱厚照总算转怒为喜,旋即道:“噢,有一件事忘了和你说了,本来朕是想要以工代赈,结果内阁几位师傅一起反对,说还是免赋为好。”
叶春秋愣了一下,他自以为自己这以工代赈是个好主意,至少比单纯的免赋要好,万万想不到,竟是让内阁一致的反对。
按理来说……以工代赈……
朱厚照此时却是道:“师傅们说,阻力太大了,到时不免惹来人心惶惶,说是……”朱厚照皱着眉,脱口而出:“说是此例一开,诸地效仿。”
叶春秋恍然大悟,原来是怕这个。
以工代赈,其实是真正的救济那些贫民和穷苦人家,若是活得下去的人,谁会去做工?所以虽然救了真正穷人的急,可对那些真正的土地拥有者们却没有好处;可是免赋不同,免赋真正的受益者是地方上的士绅和乡绅,他们土地多,这一次也遭受了损失,不过日子肯定还是过得下去的,可一旦免赋,灾害的损失就可弥补回来。
若是大同用了以工代赈的法子,到时候再遇到灾害,也沿用此例,地方上的压力确实很大,至少朝中百官会闹一闹,内阁的大学士们也未必是因为私心,而是不愿意捅这个马蜂窝,刘健诸公,毕竟不是什么改革者,他们是百官之首,士大夫中的顶尖人物,怎么会愿意触怒自己的基本盘呢?
想到这一层,叶春秋也知道以工代赈难以推行下去,朱厚照反而安慰他道:“无妨,到时朕命户部,多拨发一些钱粮去,总不会让人挨饿受冻的。”
叶春秋作揖道:“陛下圣明。”
朱厚照笑了:“老三啊,我们是兄弟,就不必说这些话了,你又不是焦芳。”
见朱厚照一脸歉意,叶春秋不由趁热打铁道:“陛下,臣有一个想法,镇国府的财源,主要是靠奇技淫巧之物,而今有不少巧匠专司研究,臣想在镇国府之下特设一个研究院,专门供养一些巧匠,让他们脱离生产……”
他还未落下,朱厚照却是笑了:“噢,不必报朕,你怎么想就怎么拿主意吧,你要设研究院,自是设研究院去,噢,你是想为他们求官对吧?这可不成,除非是传奉官,好吧,你拟个奏疏来,朕到时候照准就是,规矩你定,朕来拍板。”
叶春秋一脸懵逼,大爷的,我还想了许多理由来说服你呢,你特么的也不让我说完,一点成就感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