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春秋打量自己,身材依旧匀称,不过他见张晋果然是瘦了一圈,便笑呵呵的道:“噢,张兄此次用功苦读,必定高中了。”
张晋笑呵呵的道:“昨儿有个人,见了我叫张举人,我差点没撕了他,告诉他往后得叫张进士,这瞎了眼的东西,你说我会不会中。”
叶春秋无言以对,他记得,这个家伙当初的时候,别人不叫他张举人他还不依来着。
得陇望蜀,大抵这就是人性吧。
陈蓉正色道:“春秋,方才有几个武官在寻你,你可看到了?”
武官……寻自己?
叶春秋正在迷糊的时候,背后却有人拍住他的肩,叶春秋回头,却是钱谦带着几个卫兵过来。
钱谦一身戎装,显得很是威武,最让人无语的是,他竟还带着一丝凛然的正气。
卧槽……人靠衣装马靠鞍啊。
只不过他接下来贼贼的一笑,却是彻底的破坏了形象:“春秋,我在这儿负责卫戍贡院,哈哈……晓得你今儿要来考,到处寻你,怎样,有没有把握,哎……很羡慕你们读书人啊,看看这春闱,这才真正叫买卖公平、童叟无欺,如此森严,能不能高中,凭的全是本事,哪里像我们这些大老粗。”
往事不堪回首的样子摇摇头,叶春秋只看他的表情,就晓得他的‘投资’打了水漂了。
叶春秋很遗憾的样子看他:“钱兄,是不是……”
钱谦摆手:“不说这些,不说这些不愉快的事,我还是太单纯啊,哪里晓得这南京的官儿和浙江的官不一样,这是无底洞啊,塞多少都不知道满足,几百两都瞧不上,送一盒子金银去,人家只不咸不淡一句等消息,我他娘的头发都白了,也不见让我去见一见,诚信难道不是为人的立足之本吗?怎么到了这儿,人都厚颜无耻起来,早知如此,还是窝在浙江爽快。”
他大发了一阵牢骚,猛地想到今儿是人家考试的日子,顿时惭愧道:“哎呀呀……你看看我,又胡说起来,春秋,好好考,若是当真高中了,我……我……呃,你欠我的银子,扣二十两,当老哥给你的随礼,啧啧,真是英雄出少年,你这样的年轻,若当真中了,那可就真的是一飞冲天了,老哥心里羡慕的很啊。”
叶春秋还未说话,贡院里传出钟声,钱谦一时紧张,忙道:“我走了,公务在身,好好考啊。”嘱咐一句,匆匆带着卫兵往贡院方向去。
所有的岗哨,也变得更加森严起来,大队大队的官兵在骑马的武官带领下将这贡院围的水泄不通。
等到一声炮响,紧接着贡院大门徐徐打开,这些套路,叶春秋已经再熟悉不过,这理应是自己最后一次在贡院里考试,但愿……是最后一次。
叶春秋握了握拳头,然后默默的与陈蓉、张晋默默作揖,连一向喜欢嚷嚷的张晋此刻也是沉默,双手抱起,朝叶春秋回了一揖。
无数的人流,开始涌向贡院,里头早有差役,开始搜检考生,之后便是确定学籍,叶春秋随着长龙一般的人流,徐徐前进,面对搜身的差役,叶春秋立即露出很纯洁的样子,清澈地眼眸汪汪的盯着差役,这老吏正准备连叶春秋的裤头都扒下来,见叶春秋这样子,便不禁笑了笑,摆摆手,示意叶春秋快走。
装纯卖傻,这一招可谓是屡试不爽啊,叶春秋心里喜滋滋的忙是到了前头案牍后的书吏那里确定了身份,紧接着,又是传统项目,少不得要拜谒考官,等轮到叶春秋的时候,叶春秋走到明伦堂,便见何茂被诸官拥簇着,高高坐在案首,叶春秋眼睛一扫,在这陪同的考官中,居然还看到了邓健,邓健与叶春秋的目光接触,立即报以十分严厉的目光来,大有一副别以为我认识你,我就会纵容你的意思。
一般的会试,考官都会借调一些都察院的官员陪考的,叶春秋对邓健在这里并不觉得意外,不过邓御史好似是对自己很不友好啊,难道哪里得罪了他吗?
叶春秋稀里糊涂的想着,便朝何茂拜下,道:“学生叶春秋,拜见大宗师。”
何茂笑吟吟的看着叶春秋,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这叶春秋可是当初自己点的案首,谁晓得他很争气,居然在乡试之中一举夺魁,成为了解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