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官驿,李承弈想喊云弥下马时,她已经靠着他睡过去。
只能用一只手抵扶住她的腰,纵身跳落在地面上,再把人抱下来。
她睡得熟,安心又向他胸膛转转脸,一点没有要醒的意思。
累着了。
他抱着她向自己的寝房走。说来也是叫人难以置信,这是她来之后,头一回一起睡。
廊下按理说要有一名侍婢守着。但他以前就少用婢女,她到身边之后就更是不让近身,于是今日凡事都得亲力亲为。
先放浴桶,怕她躺得不舒服;先去打水,不知把她放在哪里。
最后手忙脚乱地踢推过一张榻,轻手轻脚让人躺下去,然后跑去炭房烧水——他再如何愿意体恤下属,这事也是开天辟地。
炭火噼里啪啦烧起来,火星子甚至往袍服上溅,烫得他往外一跳,听见身后轻灵笑声。
李承弈回过头:“怎么醒了。”
“殿下打翻桐洗,好生狼狈。”她歪头看他,“怎不叫人来。”
“你瞧瞧滴漏。寅时刚至。”他勉强拨了拨火绒,“何必扰人清梦。”
她猜到了,是故意想听他解释,扬起唇。
他从不苛待仆婢。
云弥跟着走过去,也蹲下身:“国公府里只有一位火工,要管烧火,劈柴,挑水,每日都很是辛苦。先前他家中母亲过世,我还做主给他放了一月假,银钱也给的。”
他想接话时又被烫到,无奈再退一点,抬手挡了挡她:“你去等着。”
“不是这样的。”她忍不住了,抬手指点,“柴火中间要有空隙才烧得旺,你胡乱拨动,都堵住啦。”
他看一眼她,接着夸奖:“阿弥懂的真多。”
她上手帮忙,然也是个眼高手低的主,假模假样示范两下,炭火“嘭”一声,都往后去。
他本能起身护着她,额头不慎擦过灶炉,沾上一抹黑。一豆昏黄烛光里,二人大眼瞪小眼,都笑起来。
他赶紧去擦,她抬起手制止:“无妨。”
“殿下还是英俊郎君。”说着把这抹黑抿得更大,“脏兮兮的帅儿郎……”
气得他丢下火镰,要去抹她。
费半天劲,总算烧开一灶热水。慢条斯理解开她衣裙,看她躲进水里,戒备的表情藏都不藏。
“今日真不会再动你。”他低头扯自己的领口,“我又不是禽兽。”
“……这话不该同我讲。”她鼓了鼓脸颊。
他有点窘,但更多的是无法否认。他一碰上她,有时自己事后都不好意思回忆。
不过今天久旱逢甘霖,的确算老实。只是检查一遍她身上,用真诚的语气评价:“显而易见,我最喜爱你的肩颈……”
所以咬得有些斑驳。
她直接捂住他嘴:“不必说了!”
“阿弥又喜欢哪里。”他声音都糊成一团了,还非要说话,“你不说我就往下猜了……”
登徒子,登徒子!她一个劲瞪他,见他又要张嘴,立刻截断:“这里!这里!”
手指摁住他柔软唇瓣,告知答案。
多么纯良的小娘子,才会交颈共眠无数,仍然一心喜爱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