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不介意往事,以后继续当老同学吧。”他侧过身看着程立问,“嗯?”
程立低垂眼睑,连看都不看他。
阮昊想,年少时代的自己脸皮可真够厚的,也够自恋。以为自己一往深情地扑上去就能得到相同的回应,一直就对着这副表情的人死缠乱打,强迫他做了那么多事。
真他妈臭不要脸,他对自己说。
可他控制不住自己,心底的魔又浮了上来,当初实在喜欢得太用力了,这么多年还是缓不过来劲。
阮昊凑近他,捏他的下巴强迫程立与自己对视,几乎恶狠狠的说:“你怕什么呢,嗯?老同学而已,不会再像以前一样恶心你的。”
他不给程立说话的机会,撒手去拉开了车门,把西装搭肩上,往自家小区的方向走。
身后的车一直没动静,亮着车灯停在那儿。
阮昊往裤兜里摸,找晚上聚会时有人给他递的烟,都被压皱了。
以前的程立不喜欢他抽烟。高中时候他和唐满那伙人躲在厕所抽完回教室,再去找程立时,他会一直皱着眉,给他“摆脸色”,更不跟他搭腔。那时候阮昊觉得面前那个人不论对他做什么表情都很可爱,他就想天天黏着他。后来两人的关系越来越亲密,他抽完烟被程立发现,那人会嫌弃地捏住他嘴唇不准他亲过去,阮昊就喜欢逗他,舔他手背,一根根咬他手指,非要逮着他吻,啃他的嘴唇,趁他防守松软伸舌头进去勾住他软软的舌尖舔咬。
今天在聚会上有人给他递烟时他下意识地看了程立一眼,没拒绝老同学的热情,但把烟收进了裤口袋。
不长性,又他妈自作多情。他自嘲地想。
阮昊将滤嘴含进嘴里,在两边裤口袋又摸了一遍才想起来这一身行头都是新的,身上没打火机。
嘴里的烟味很淡,他叼着烟低声骂了句脏话,只觉得自己可笑。
所有的一切都是这么可笑。
于是,他就真的笑了出来。
本是无比期待的重逢,却是不欢而散。
索然无味地过完了年。
卓宁远和唐满又跑到阮昊家里蹭吃蹭喝。
这回来的是景苑花园的公寓,在他高考结束后阮兴林和左倩就给他置办的房产,左倩每个星期都会过来打扫,屋内设备齐全,还有多功能的家庭影院。
但对他而言,也只是个落脚处而已。
快到中午时,唐满和卓宁远饿得前胸贴后背从游戏里退出来,找到正在书房一本正经看资料的阮昊,要求他去做饭。
唐满腆着脸讲道理:“我们是客人,阮上尉为人民服务这么多年,这么好的表现机会必须得出一桌满汉全席啊。”
阮昊头都没抬,简单一个词敬礼:“滚。”
唐满拍着饿瘪的肚皮控诉:“老子都为你拍屁股辞职了!fire掉我年薪几十万的还不带奖金的工作,要跟你从头干!做一顿饭怎么了!”
卓宁远点头帮腔:“还没当老板,就想饿坏员工。坏死了。”
唐满重重点头:“对的,坏死了!”
阮昊实在被他们俩吵得头疼。
唐满也就算了,天生这副德性,见人说人话。卓宁远学生时代明明还喜欢装腔作势一副谦谦君子校园王子的模样。
这些年不知道是不是被娱乐圈的大染缸染黄了。闷骚骚得简直要从骨子里透出来。
阮昊头疼地说:“你俩他妈的怎么不在一起啊?”
唐满双手护胸:“不要侮辱这屋里唯一的直男。”
“辣眼睛。”卓宁远凉凉地给唐满造型下了满分的评价。
一阵全武行后,唐满战败,揪着受伤的小心脏去外面买食材,软日天终于答应做饭了。
卓宁远坐在转椅上翻手机里的相册,全都是一个小卷毛,戴黑框眼镜,扛着相机,鬼鬼祟祟地躲着跟拍别人,却不知道自己被拍了。
他看着手机意味不明地笑。
阮昊问:“我看别的明星都一天只能睡几个小时,怎么你这么闲?”
卓宁远退出相册,说:“还不是怕你想不开,跟以前一样。“阮昊没接话。
卓宁远说:“要是让我讲道理,如果单说事业,北京肯定更适合你。转业和买断都有你外公在,比在上海要方便得多。资金我能支持,但人脉方面我不方便插手太多。”
阮昊点头说“嗯”。
“不光是因为他。我爸妈硬气了一辈子,除了过节会带我去北京,平时和那边几乎是没有往来的。我是他们唯一的儿子,搞同性恋已经让他们没孙子抱了,不能连他们捍了大半辈子的尊严被我败掉。他们用半辈子的积蓄给我买这套房子,还装修的跟新房一样,就是希望我多回家,继续待军队里面,我妈受不了,上次出任务受伤,把她吓坏了。”
卓宁远点头:“在那个职位,就得那个担当,也是没办法的事。”
阮昊刚以为他转性正经了,这男人又说:“军嫂听着好听,一年都干不了几炮,多憋得慌。简直无法达成日天成就。”
阮昊忍无可忍地把书砸向卓宁远。
两人几乎是穿同一条裤子的交情。
当初卓宁远因为反被潜,风头正茂时冒出一大堆负面新闻,差点被打压成十八线小明星。阮昊那是唯一一次求北京左家帮忙,帮卓宁远转了运势,自此一路大红。
他自己为还左家的恩情,接了个任务去西南边境差点没能活着回来。
有些情分需算清清楚楚,不能有丝毫拖欠。有些人只要一句话就能两肋插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