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观上来说,所有来提亲的人家,无论从家世长相人品,再没有比凌国公世子更出众的人选了,李氏初初听到这个消息,还有种天上掉馅饼的感觉。
今日这么一闹,不仅是凌国公府的亲事肯定不成了,李氏更担忧的是,这事会不会对静姝的亲事,对容家都有影响,毕竟凌国公夫人那是皇后的表妹,常出入宫中的。
只是自白家之事后,李氏心中没来由的就对静姝有些发怵,这些担忧她根本不敢跟静姝说。
而她和继婆婆陈氏自来没怎么相处过,她性子柔顺,更不敢拿这些话来跟婆婆说,免得让婆婆误会,以为她对静姝有什么意见。
容静妘听大嫂这么一说,先是一愣,随即就摇头笑道:“大嫂想岔了,那凌国公世子再好,凌家却算不得什么好亲事,你看今日凌国公夫人和凌家小姐,哪里是什么好相处的?”
“若他们家真有意求娶,如何会对妹妹出言不逊,步步相逼?分明对我们家就没存什么善意。这样还说想求娶于我,怕是别有用心吧。这样子,就算我嫁过去,怕也会被拿捏死的。”
李氏皱眉,在她看来,步步相逼的分明是二妹静姝,对方毕竟是国公夫人和国公府的小姐,二妹那些话,饶是哪家夫人听了,也会大怒的。
容静妘看大嫂似不赞同的表情,叹了口气,劝道:“大嫂,妹妹并非无理取闹之人,她行事向来都有章法,今日这般,必是有缘由的,有些事情我们不太清楚的时候,定是要团结一心支持妹妹的。”
“再说,我的婚事,也并不求多富贵的人家,只要家中和睦,家中人都品性宽和好相处便可以了。”
又看了大嫂一眼,也不知是随意还是特意道,“若是能遇上像母亲和妹妹这样的,便是我的福气了。”
第85章 周氏气病
李氏听言微微怔了怔, 她自然知道家中婆母和妹妹们都是好的,陈氏大方宽和, 家里吃穿嚼用都是婆婆自己拿出来的私房钱,和以前在白家苦巴巴的日子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大妹妹静妘不仅人好,这么些年不说自己这个嫂子照顾她,其实还多靠她在白老夫人面前周旋和时不时的宽慰开解自己, 自己在白府才能好过些, 而小妹妹静姝虽然有时候好像厉害些,但那也都是对着外人, 对家里人向来也都是温柔和善的。
只是, 如何说到这个, 她的意思并不是这个。
她是当真觉得凌国公府是门好得不得了的亲事,凌国公府家风清白,凌国公世子文武双全, 相貌俊雅,是京中多少闺秀的理想夫婿……
两个妹妹一个是未来的郡王妃, 一个是未来的国公夫人, 这在以前可真是想都不敢想的, 她也是一心为了她们好。
不过事已至此,多说也无用,见容静妘这般说, 她也只能点头道:“母亲和妹妹们自然都是再好不过了。妹妹放心, 妹妹的亲事大嫂定会细细察看过对方家里人的人品性情, 断不会委屈妹妹的。”
见容静妘只是温和的笑笑, 并不言语,李氏终是难掩忧心,还是忍不住又道,“妹妹,今日二妹这般,得罪了凌国公夫人,我听说那国公夫人是经常出入宫中的,也不知此事对二妹,对二妹会不会有影响?”
容静妘听了这话,才明白自家大嫂这不安的所在。
说实话,以前白家名头上虽说是什么百年书香世家,但那毕竟是前朝,在京中,也不过是个小官宦之家,平日里来往的也都是普通官家夫人,那常出入宫中的国公夫人什么的,当真是高高在上的所在了。
今日妹妹静姝对凌国公夫人及凌家小姐那般说话,就是容静妘初初也是吃惊不已的,不过她性子稳重,心思细密,又经了家里的各种变故,早就颇有些处变不惊了,当时便很快调整了心态,和静姝同进退了。
此时见大嫂担忧,就劝道:“大嫂,外面的事情我们知道的少,妹妹虽然年幼,但行事却灵透,你看父亲有什么事都和妹妹商量,可见其见识比我们是多的,想来她做什么这背后必然都是有原因的。你只要相信她就够了。”
又笑着摇头有些叹息道,“你想,当初父亲搬离白家,又被闲赋在家,外面那些风言风语多么难听,可是妹妹却都一直镇定如初。后来陛下果然亲赐了婚事,现在家里的境况,比当时不知道好了多少,就更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容静妘一边说着话,一边想着家中这翻天覆地的变化和外面众人对自家不同的态度,看大嫂虽在自己的宽慰劝解下好上了许多,但仍似有些愁闷的样子,心中突然一凛……
便正色道,“大嫂,你说有人私下找你递话,道是凌国公府想提亲于我?若是光明正大有意提亲,就算试探如何不直接找母亲相询?”
“您看今日之事,那凌国公夫人和凌家小姐分明就对妹妹不善……妹妹被赐婚于肃郡王,不知道碍了多少人的眼,挡了多少人的道,那些高门大户还不知道有多少在背后算计着什么。”
“大嫂,我们容家经历了大变故,外面的是是非非不胜凡几,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大嫂您可千万别瞒着母亲,免得着了别人的道。就是大哥,在外面也要谨言慎行,不可轻信他人,着了别人的算计。”
李氏听言吓了一跳,看容静妘神色严肃,听其所言仔细想来未尝没有道理,心中也慢慢有些后怕,她最是和顺的性子,最怕惹事生非,自是应过不提。
且说盛怒的凌国公夫人周氏带了一路那泪水止都止不住的女儿凌雪霓回了国公府,凌国公正在府中来回踱着步等着她们呢。
看两人的样子,凌国公那脸便刷的沉了下来,知道事情怕是不好,或许比不好还要糟糕。
果然听完周氏气愤难忍的控诉,他跌坐到椅子上,那心真是如坠冰窖。
徐家可以算是肃郡王的人了,徐维做的事这容二小姐一清二楚,说不得这还都是肃郡王的意思,这容二小姐又这般不给自家脸面……
凌国公思来想去,都渐明白怕是肃郡王对自家没什么好意思。
若是肃郡王……哪怕有万分之一上位的可能性,他们凌国公府都必将不会有好下场,更何况那现成的把柄……
不,不行,他绝对不能束手待毙。
周氏还在絮絮叨叨,见凌国公坐在椅子上,面色转换,她愤愤道:“国公爷,这事决不能这么算了,现如今这贱人就这般猖狂,把我们家不放在眼里,这般的踩我们家姐儿,将来做了郡王妃,我们家姐儿是不是见了她都得绕着走?”
凌国公看自家夫人,只觉愚笨不堪,当初,当初他就不该疏忽,任由她偷养了那祸根,应该一得知消息就杀了那祸根,那现如今也不用这般担惊受怕,可恨这妇人还在为着一点点的口舌之争吵闹不休!
再看女儿凌雪霓,被养得娇憨无脑,丝毫没有大局观,真真是娶妻不贤祸害家门!
凌国公听她说要去宫中找华皇后控告那丫头,先还觉得这人是找捶,不过转念一想,华皇后可不是一般深闺夫人,让自家夫人去皇后那里试探一番也好,便点头由着她去了。
华皇后刚处理了侄女的事,这才没几日,这边表妹凌国公夫人就过来哭诉受了那未来肃郡王妃的欺辱,一打听,事情的源头还和自家侄女华语蓉也有些关系,是因着和自家侄女说话的时候,受了那徐家恶犬的惊吓……
那徐家,西宁徐家,华家北地最大的将领韩拓便是前不久折在了西宁。
这一件件事缠绕,让华皇后脑子都一阵阵的生疼。
可是肃郡王姜琸因拒了向家婚事和向家交恶,那是个冷厉谁的面子都不会给的,又得太后娘娘和陛下纵容宠溺,现如今,华家和她都不愿在此时和他交恶。
因此,华皇后耐了性子好生劝慰了周氏一番,又道:“你也知道,肃郡王向来就是那样直率的脾气,他媳妇是他自己选的,可能也就是脾性相投,以后你们和她少点接触,避开她的锋芒也就是了……”
意思就是以后你还真得见了她绕着点走,姜琸那人是好惹的吗?他以前京中霸王的名声可不是白来的……
不过说到这里,华皇后觉得有些不对劲,又皱了皱眉,道,“好端端的,你如何就在寺庙中见了她,还特地说上了话,可是有什么缘由?”
周氏虽心中不愿,也还是把自家国公爷欲和容家结亲一事说了,并道:“原本国公爷说那姜琸封了肃郡王,在军中声望又日渐升起,若是能交好,对娘娘您也是一个助力,却不曾想,这容家这般的不识抬举……”
华皇后转头看窗外枝叶新冒出的绿芽,只觉一阵疲惫,心中叹息,原本这表妹夫凌国公的想法是很不错的,若是能拉拢了姜琸,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
可惜自己这个表妹却自视太高,又嫉恨那容二小姐抢了霓姐儿郡王妃的位置,这才把事情给弄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