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怔的,如同失了魂魄般,知道她这个样子去见太后怕是不行的,便叹了口气,柔声劝道:“姑娘,其实这样的事情再寻常不过。这世间男子多是贪新鲜的,别说是郡王爷这般身份人才,就是民间富贵人家,不三妻四妾的能有几个?”
“您又何必在郡王爷正兴头上和他较真,待他过了这个新鲜劲,到时候,那位姑娘,您想怎么收拾还不都随便您?”
“所以为何说出嫁了的姑娘娘家顶顶重要,只要承恩公府在,皇后娘娘在,您抓住了正理儿,太后娘娘和陛下都是公正严明的,自然也会帮着您。”
华语蓉转头看阿兰,脸上划过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轻道:“那样,我又为什么要嫁给他?”
如果他待我,同世间其他薄情寡性的男子一样,我又为什么要嫁给他?
阿兰一怔,不过她却是听懂了,心里叹息,嘴上却道:“姑娘,您的婚事是陛下御赐的婚事,郡王爷年纪轻轻就有了郡王的爵位,在我们整个大周,现在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婚事了。”
看华语蓉眼中出现讥讽,阿兰垂了眼,声音低到近乎于无,道,“姑娘,无论您心里怎么想,去了太后那里,先道了歉认了错,不能因这个事而解除了婚约,否则,承恩公府和娘娘怕都要受到责难,您将来怕也再难说上什么好婚事……姑娘,您有什么想法,将来徐徐图之,未尝不可。”
“况且,就算您撑着一口气不服软,这御赐的婚事未必能解除得了,反而让太后娘娘,陛下生怒厌烦,将来再有什么事,怕就是皇后娘娘都帮不了您。”
半个时辰后,慈寿宫。
华皇后带着两眼红肿的华语蓉跪在面色冷凝的庄太后面前。
华皇后道:“母后,都是儿媳的错,这些年,儿媳将蓉姐儿养在宫里,却疏于对她管教,以致她性子被养得鲁莽直率又天真,被人有心设计犯了大错还不自知,更是误伤了福郡王。这都是儿媳的教导不足之过,儿媳愿受母后责罚。”
华皇后这话一出,就是木木呆呆的华语蓉都一脸吃惊的看向她。
来之前,并没有任何人跟她说过她是“被人有心设计犯了大错还不自知”,什么设计?
庄太后似也有些意外,问道:“皇后,你这话是何意?”
华皇后苦笑了一下,道:“发生这样的事,儿媳自不敢轻忽,也立即着了查了一下事情始末,便发现了此事的蹊跷。”
“如何这一早刚巧福郡王和那位姑娘在庄子后花园说话,蓉姐儿就能找过去。母后您知道,蓉姐儿的性子,她不是个会偷偷摸摸行事的,她那般直闯入朱家庄子中,竟然没有任何人阻拦,然后还有人指点了她去到后园中,福郡王和那位姑娘却还丝毫不知,依旧说着体己的话,刺激到蓉姐儿……这未免也太多巧合了。”
“可是就是这样,蓉姐儿回来还只因误伤了福郡王而又惊又吓又伤心,半点没想到自己是被人设计了。儿媳一面恼怒她不知分寸伤了福郡王,一面也为她的鲁莽天真而担忧自责。”
“母后,蓉姐儿行此大错,无论受何惩罚都不为过,儿媳也甘愿一起受罚。”
庄太后听了华皇后的话后,心情倒是好了些,她把目光投向因听了华皇后的话而有些茫然有些震惊又有些愤怒的华语蓉,面色和缓了些,问道:“华姑娘,对此你可有什么话说?”
华语蓉咬着唇,先给庄太后磕了个头,然后抬头道:“禀太后娘娘,是臣女的错,是臣女一时气极,拿鞭子抽那女子,却不想阿珏会甘愿替她挡鞭子。臣女误伤了阿珏,甘愿受太后责罚。”
她嘴上说是自己的错,甘愿受罚,说完却有两行清泪无声的落下来,在那雪白凄惶的面容上,印着那仍是大红的衣裳,竟是从未有过的落寞孤寂之感。
这一向是个性子热烈活泼如火的孩子。
庄太后见状,心中那本来因见到姜珏被鞭伤得怒气又消散了几分,她自然看得出来,不管华家和华皇后如何想,这孩子是真心喜欢姜珏的,这也是她默认了让皇帝这般赐婚的缘由之一。
庄太后叹了口气,道:“哀家也知你一向性烈如火,但正如你姑母所说,此事内情颇多,你不过是看见了阿珏和一个姑娘说了几句话,不查清楚,直接就上前动鞭子,更是不慎抽伤了阿珏。这样的性子,如何能做好皇家的媳妇?”
转头便对华皇后道,“你领了她下去吧,让承恩公夫人领回承恩公府,再送两个宫里的教养嬷嬷,好好管教于她,在大婚前就别再闹出什么其他事来了。至于福郡王那里,哀家自会与他分说,此事也有他的一份责任。”
“谢母后!”
华皇后忙感激的跪谢过庄太后,知道此事便暂时如此了,领了华语蓉下去,又传信给承恩公府让母亲承恩公夫人来接人不提。
华皇后领了华语蓉离去,庄太后冲着那内室的方向道:“听了这许久,也该出来了吧。”
果然她的话音刚落,便见到披了袍子的姜珏走了出来,他的鞭伤只是皮肉伤,并不伤筋动骨,看着吓人,其实养上几天也就好了。
庄太后道:“刚刚皇后的话你都听见了,你有什么想法?”
姜珏抿了抿唇,内心挣扎了一番,最后还是鼓了勇气低声道:“皇祖母,朱家初回京中,只带了几个老仆,您知道,蓉……蓉儿她脾气大气势大,当时她那样闯进去,她的丫鬟又说她是承恩公府的小姐,谁敢拦她……”
庄太后听言,眼中闪过失望,这个孙子……以往倒没看出会是个色迷了心窍就这般糊涂之人。
她不愿就那事多说,因为深知说了也是半点用处也没有。
她只道:“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你还想解除和华姑娘的婚约吗?你和她青梅竹马长大,当知道她除了娇纵些,对你却是一片真心,你若是和她解除婚约,要叫她将来如何是好?”
姜珏垂首,他先前见了华语蓉那个样子,其实也有些心软,只是……他低喃道:“皇祖母,孙儿也知道这婚约是皇伯父亲赐,不可儿戏。只希望,只希望华家能真的好生教导于她,让她把那性子改了。”
庄太后点头,道:“你明白就好,这事先且就这样吧。至于那位朱姑娘,你大婚前也消停点,别再闹出什么事了。算着日子,你父王母妃他们也该快到京城了,届时,你就问问你母妃该如何处理那位朱姑娘吧。”
“谢皇祖母。”
姜珏本还想求庄太后将朱容真赐给自己做侧妃,可是看她意兴阑珊的模样,也知道她对自己的行为不满,便不敢再造次,想着这事也不急,等过了这段日子再说好了。
且说回容家。
容二老爷新近升官为通政司正四品右通政,虽说官阶只升了一品,但却着实不容易,多少官员一辈子都困在五品上再升不上去。
然后女儿容二小姐的未婚夫被御封郡王爵位,这容二小姐一嫁过去可就是超品的郡王妃!
可以想见容家的门第一下子拔高了多少!
所以水涨船高,那曾因容二老爷认祖归宗而被退亲的容大小姐容静妘一下子就成了京中不少人家考虑的热门媳妇人选。
容二夫人陈氏回京不过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见了好几家的媒婆到自家里来提亲,且相较当初静姝刚刚被赐婚的那时候,现在提亲的人家,门第可都高上了不少。
陈氏觉得自己初到京中,对这些人家底细门风子弟品性都不怎么清楚,并不敢擅自拿主意,以免误了容静妘,便多半把此事交给长媳李氏,让她去打探各家情况。
可这却也愁坏了李氏,她父亲也只是个穷翰林,出身不高,嫁入白家也是规规矩矩守在后院,并不常见客,其实虽在京中,消息也没灵通到哪去……
所以这些日子在静姝一门心思投入到了规划和布置未来家居的时候,她母亲陈氏和大嫂李氏也是各种忙碌。
这日就又有容二老爷的昔日上司工部右侍郎刘大人家的夫人约了陈氏一起去长梅山千叶寺去上香,还特地委婉地说让陈氏带上容大小姐容静妘,说是她也会带上自家的几位姑娘,届时也好让她们认识认识。
陈氏回京后一直忙着,还没去过映梅山庄和千叶寺,静姝便也放下了手头的事情,想着不如就陪着母亲和弟弟一起去映梅山庄住上一段日子。
这些日子,原家一家人便也暂时住在了映梅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