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东涵最适合他的神经。【2】
恶魔般歇斯底里的咆哮狂怒地拍打着琴键,极致的力度对比放出了被困的奇美拉怪兽,喷着火舌撕碎整个身体。
第一乐章强烈冲突的两个主题搏斗着,关于破灭的理想和光明的渴望。三连音无声息地转变为连绵的和声。
第二乐章淳朴的赞歌式的主题在三个变奏后又活跃起来,在另一场暴风雨来临之前,颤抖的灵魂鼓起勇气,继续于苦难进行顽强的搏斗。
“但愿我的决心能坚持到底,直到无情的命运之神将生命之线割断。”【3】
第三乐章号角般的引子、暴风雨般的第一主题和反抗挣扎的第二主题,肉体承受了前所未有的撕裂,灵魂在地崩山摧的颓势中重生。
低音长达两个八度的攀登,尹东涵袖管遮不住的那段小臂上凸起经络,蓬勃生机的血液在血管里奔流。
重重的和弦落下,一槌定音一般宣告英雄赞歌奏完了终章。
长达二十多分钟全情投入的演奏后,尹东涵已是气喘吁吁,他的胸膛在杨舷的角度起起伏伏,任狂澜般的情感慢慢平复下来。
如果我能在他低迷溃烂的心上鼓弄出但凡一丝起伏,那这二十多分钟也将会成为我最引以为傲的一次演奏。
杨舷久久不能平复的心加速跳着,他知道尹东涵这是出于什么想法。
《热情》创作于1804年到1806年,是贝多芬创作的成熟时期,但却是他人生较悲惨的时期。从作者本人到公论都认它为“登峰造极”的奏鸣曲。
“去读莎士比亚的《暴风雨》吧。”——他本人如是解释着它的内容。
而《暴风雨》中有段人尽皆知的名句,叫“凡是过往,皆为序章。”
但杨舷还是需要更多的时间自愈。
尹东涵盖上了琴盖,温和地再向杨舷投去目光,杨舷也一如之前躲开了。
他翩闪的睫毛像是经停花瓣的脆弱的蝶,但凡周遭稍有风吹草动,便会机警地呼扇着翅膀飞走。
“走啊,我陪你去花园里走走。”尹东涵轻声道。
杨舷跟了上去,从身后轻轻牵上了尹东涵的手。
虽然爷爷离世的创伤让他暂时变成了少言寡语的人,但他内心深处还是对尹东涵热烈又温柔的拯救无法抗拒。
尹东涵替他跟学校请了假,趁着家里没人,把他留在身边,好随时安抚他的情绪。
他们会在晚上一同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闻着秋千旁鸢尾花淡淡的香味。
每每这时,杨舷又会想起《暴风雨》,不过是另一个名句
——“当你在我身边的时候,黑夜也变成了清新的早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