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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糕最后一块从木棍上向一侧滑掉,梁广川赶忙张嘴含住这一整个大冰块子,冰得他直左腮帮子倒右腮帮子哈气,呲牙咧嘴了半天才回杨舷的话:
“下周不体测吗?一千米跑个六分钟,写成绩不好看……是吧?”
杨舷嗤笑,直感不好评价。
“你觉得你这临时抱佛脚后跟沉淀这么一两天能有什么质的飞跃啊?”
“能沉淀一天是一天嘛……你到底陪我跑不跑?”
“不去,羸弱多病,不想动弹。”
被化在嘴里的雪糕汁呛了一口,梁广川恰到好处地突发恶疾似的猛地咳嗽了一阵,缓过来之后,梁广川突然意识到照杨舷这么说,他这种“羸弱多病”的“娇花”应该也会陪着自己跑个六分钟。
危机感解除之后,梁广川又开始和杨舷扯没用的了,他把屁股往杨舷那边挪了挪,夹着空雪糕棍的那只手搭在翘着二郎腿的腿上:
“唉,不过话说回来,我刚进来的时候你怎么那么暴躁啊?没见过你生气呢?还这得是谁啊,能给你惹成这样?”
杨舷小咬了一口雪糕,轻声喟然而叹:“没谁,是我在跟我自己过不去。”
“哟~啧啧啧啧啧啧啧……”
一听到这种语言风格的金句,梁广川就像被揪了神经一样激动,他咧了个贱呲呲地笑,凑了过去:
“为情所困?让我猜猜,尹东涵,是不是?”
杨舷被梁广川逐渐凑近的贱笑着的脸逼得连连后靠,已经到了琴凳的边缘,再没地儿可躲了,便直接站了起来,长舒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能再发火。
“你要是实在闲的没事可做,可以去操场沉淀,从六分钟到五分五十九秒何尝不是一种提升呢?”
见杨舷这番反应,梁广川更是坚定了自己的假设,更来劲儿了。
他手支在琴凳上,仰脸一本正经地望着杨舷,
苦口婆心,
谆谆教导,
循循善诱:
“多正常啊,你俩吧,就该好好交流交流,是,尹东涵他最近忙,他冷落你了,但你也得……”
“你……你出去。”杨舷耳廓已经红了一圈,跟他白皙的脸简直不是一个肤色。
他心里已经拦了自己无数次,硬是憋着没有把骂人的话骂出来,取而代之的是“你出去”这三个无伤大雅,甚至有点欲拒还迎的词。
“好,好,我出去,出去哈,你也冷静冷静。”
梁广川站起来,犯贱成功的喜悦感在他脸上不吝分毫地展露出来,最后还不满现状地故装,知性地添柴加火补了一句:
“这‘床头吵架,床尾和’……”
“滚!!”
——忍不了了。
煽风点火就算了,怎么还句句扇火上了?
杨舷吃完了雪糕,死死咬着空雪糕棍。木材的特殊味道似乎都能从几个深深的牙印凹处渗出,顺着杨舷蒸腾而上的怒气涌进他的感官。
“好,我滚。”梁广川还是没心没肺地笑着,一个华丽的大转身走到门口开门。
“唉,等等。”杨舷又叫住了他。
梁广川以脖子带动整个身子扭向杨舷,挤着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像是洋人剧里的塞提尔醉醺醺的冒出来,嬉皮笑脸地说着“还有什么我可以帮到你的吗?”
杨舷将吃完的雪糕棍包在塑料包装里塞到梁广川手中,向他摆了摆手,示意他滚的时候把垃圾带上,顺道扔了。
“滚。”
门一开一合,梁广川出去了。
总算清净了。
杨舷放松身子,向后一靠,倚在窗台上。
梁广川刚才的话,像是被刻进了碟片里,塞进了一架只会循环播放一个片段的破烂留声机,在杨舷脑子里重复着响个不停。
冷落什么冷落啊?我是他谁啊?他是我谁啊?
想到后来,杨舷自己都乐了。还什么都没开始呢,自先体会到什么叫患得患失了。
比起像伤感文青一样,凭栏大恸一声“啊!暗恋就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杨舷还是觉得应该把注意力放到现实上。
他向窗外望了望,恰好看到梁广川和李文杰并排走出楼,应该是梁广川犯贱没够,李文杰照他后背拍了一巴掌。
杨舷把目光放远了点,他看到熟悉的身影——尹东涵还是穿着那件烟灰色的大衣,内搭的制式校服平平整整,右手夹着黑色琴谱,左手揣在大衣口袋里。
气质出众,在什么场合都是,可惜了,是去见苏澄的。
不过尹东涵要去民乐部的话,肯定是要经过这的。
见尹东涵离自己窗下越来越近,杨舷麻利地把谱架挪到窗边,迅速架好琴。他张望了一下,见尹东涵距窗下只有不到十米,抓准时机,倏地伸手拉开窗户。
小提琴声敞亮而鲜明,配合着《行者》紧凑的快板部分,如杨舷所愿地传入了楼下小道上翩翩经过的那“路人”耳中。
杨舷害怕尹
', ' ')('东涵听不分明,又或是怕尹东涵觉察不到这出行为艺术是他杨舷一手策划的,便干脆坐到窗台上,几乎把琴颈伸出窗外,一改他往日拉琴的习惯,罕见地闭上了眼。
尹东涵早就知道是他,自打杨舷拉出第一个音时,就笃定是他。只是不太清楚,他又是在搞什么名堂。
尹东涵抱臂驻在原地,向楼上望去。三四米的高度看不清杨舷细致的神情,能确定的只是杨舷没在看他,也没在看谱,像赌气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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