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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想融融。”
梁广川讪笑,像是刻意在气杨舷。
杨舷无话可说,本着教就教好的初心不与他一般见识:
“你过来,看着我。”
杨舷待梁广川坐到琴凳上才开口:“三和弦就是三个音按三度关系叠加起来的和弦,有大、小、增、减四种,比如说c大三和弦根音do和三音…”
“哎呀,你停停…”梁广川打断杨舷:“能不能…就是,嗯…通俗一点…?”
通俗?
杨舷恨铁不成钢地望向梁广川,想着这最基础的东西还要怎么讲才能通俗。
“行,这样吧。”
杨舷依次在梁广川面前伸出大拇指,中指,小指,同时道:
“我、你、唐融,根音、三音、五音。”
听到唐融,梁广川立刻来了兴致,蛄蛹了几下坐得端端正正。
杨舷见昏昏欲睡的梁广川有了点反应,继续道:
“现在我和你——根音和三音,是大三度;你和唐融——三音和五音是小三度。”
杨舷落下c大三和弦do i l:“什么感觉,不明显是吧?再听…”
杨舷将三音的“i”改为“降i”,根音五音不变,弹下c小三和弦,又问:
“什么感觉?”
梁广川思索片刻:“前面的听了开心,后面那个听了忧郁。”
“没错。”
杨舷笑笑,暗暗赞许着梁广川口中竟能讲出“忧郁”这个高级词汇。
“那是因为第一个‘我和你’是大三度,‘你和唐融’是小三度;第二个正好反过来。”
“坦荡的友情和曲折的爱情,以及为了美满爱情而牺牲的友情。”
梁广川突然正经起来,正视着杨舷,一副“大师我悟了”的样子:“杨舷,太有哲理了!”
杨舷也只是陪笑,顺着梁广川天马行空的想象,继续谈下c减三和弦“do 降i 降l”,淡淡道:
“这是你现在的状态。”
“啊?怎么…怎么我…我爱情和友情都没了!”
“那你要怎么办?”
杨舷就势问下去,顺便向一边靠了靠,留了半个琴凳,给梁广川让出了钢琴中间的位置。
“怎么办…”梁广川手放到琴键上,迟疑地先后落下“do”“i”:
“大三加大三…”
“嗡”的一声,梁广川弹下“do i 升l”的c增三和弦,扬起脸看向杨舷:
“增三和弦,对吧?”
杨舷点点头,还不忘调侃梁广川一句:“行,那你往这个方向好好努力。”
另一边,宿舍里。
尹东涵宿舍的书桌前凑过去三个脑袋,围着他书桌角落的一张照片看。
照片中,尹东涵身穿着深蓝色校服,微笑看向镜头,身边站着一个比他略高的穿着同样校服的男生。
那男生与尹东涵看上去相同的年龄,黑口罩被他挂在下巴下面,笑容灿烂上扬的嘴角边有两个好看的酒窝。
那男生上衣校服没拉上拉链,半边衣摆顺着他搭在尹东涵肩上的手自然垂下来,随着风向一侧摆着。
两人身后是砖红色的校门,石牌上几个烫金大字:
连阳市第一中学
“唉,你们看,尹老师!”
“这市重点的校服这么丑,咱尹老师的颜也是真能打…”
“这叫啥?高个门口站,光腚都好看!”
……
这照片一直塞在笔筒的侧面,室友们当然没见过,觉得新鲜自然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尹东涵从琴房回来,一推门便看见那三个人围在自己桌旁叽叽喳喳。
他突然将谱夹向桌面一丢,不待他们有任何防备:
“往我这藏破烂就算了,还乱翻我东西。”
“哪有…尹老师,我们这帮你收拾书桌呢…那个,放心,都给你恢复原样了…”
说话那人故意推了推旁边的人,挪了挪位置,方便尹东涵看见他们刚拾掇好的书桌。
“不过尹老师你多笑笑嘛,看看你照片里笑的多好看。”
正在尹东涵疑惑时,那室友将刚才的照片举给尹东涵看。
尹东涵一看到相片,瞳孔中似乎瞬间闪过什么东西,须于间又化为乌有。
他一把夺过照片:“没事别乱翻我东西!”
尹东涵显然并不想让别人触碰他封锁在这片背后的记忆。
这是他离开连阳一中之前的最后一张照片。
连阳一中,这个他深恶痛疾的地方。在这个暗无天日的红墙黛瓦里,他呆了两个半月。
中考,他以优异的成绩统招考上这个所谓的市重点,这个集偏见、形式主义、压抑破败、固步自封为一体的地方。
终于在一个偶然的时间节点,他克制已久的愤怒爆发了,与教导主任对抗后,毅然决然退了学,结束了这
', ' ')('两个半月恶心至极的生活。
想到这,尹东涵摩挲照片,指尖在他身旁少年的脸上停驻——
少年叫江北,与他同届的学生。
尹东涵在高一八班,而江北在高一四班,虽然隔了四面墙,但他们却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二人都学钢琴,竹马竹马,好像是小时候斗琴认识的吧…尹东涵也记不太清了。
思绪翩飞回现实——
尹东涵放下照片,将它小心地插回笔筒的侧面,端起塑料盆,走入水房,打算赶快洗漱早些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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