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把她搀起来,对她冷嘲热讽,怪她没有扑上去拖住赵晋。
赵宅内院,金凤肃容走进来,“太太,那夏姑娘走了。”
夏姑娘在门前站了一天,不也上门,也不叫人通传,打得什么主意,大家心里都明白。金凤本想让人把她赶走,但被柔儿制止住了。
既然她非要当面和赵晋说话,那就让赵晋听听。总得正主发话了,她才能死心。
柔儿也明白,若是赵晋见着夏姑娘就心软了,那她再怎么防备也没用。
与其她镇日悬心在意着,不若彻底做个了结。她实在也倦了。
柔儿把拨浪鼓递给安安,站起身来,“汤水温好了吗?待会儿爷进院儿,先给他乘一碗,这个时辰才回来,想必也累坏了。”
赵晋进来时,正听见这句。他心头一暖,跨步进来。笑道:“我这么有口福?真不赖。”
柔儿朝金凤打个手势,示意她不必伺候。自个儿亲自走上前,替赵晋解了外氅。
“下雪了吗?”她抬手拂去他鬓边的水珠,问道。
“回来时没下,在外院洗了个澡,来瞧你的路上,就下起来了。”他顺势揽住她,勾住她腰,在她唇上浅浅啄了一下。
梅蕊等人还在屋中,柔儿有点不好意思,横眉捶了下他肩膀,娇嗔地白他一眼。
赵晋拥着她来到炕前,见着安安就笑起来,“小东西,想爹爹了不曾?”
“想——”非常响亮的回答,娇里娇气的奶音,听得人心都融化了。
赵晋把她抱起来,放在手里掂了掂分量,“又胖了?”
柔儿忍不住笑,“吃的也不多,肉长得还挺快。”
一旁的乳娘笑道:“临睡还要喝一大碗羊乳羹呢,这个年岁的孩子,胖乎乎的才好看。咱们大小姐,是奴婢见过的孩子里头最俊的。”
赵晋颇得意,伸指捏着孩子腮边的肉,“那是,也不看是谁闺女。”见柔儿笑得温馨,他立马又加了一句,“太太漂亮,自然闺女也俊。”
柔儿咳了一声,大惊小怪地给他打眼色,她还是很不习惯,跟他打情骂俏的时候周围还围着这么多人。
赵晋可不理会这个,他心里高兴,抱着安安,又朝柔儿招手,叫她坐过来挨着自己。
柔儿也有些意动,这两日他在浙州,她很是惦念。
她回过身,红着脸道:“你们都下去吧,待会儿用饭,有金凤伺候就行,不用再进来了。”
乳娘会心一笑,打手势把小丫头们都遣走,笑着道:“那,奴婢们告退。”
帘子落下来,底下的穗子来回摇摆。柔儿抑住心跳,一步步朝他走去。
到了近前,他牵住她手把她抱在膝上,一手搂着安安,一手拥着她,亲亲安安的小脸蛋,又在她唇上点了下,“这是咱们一家三口,头回正式聚在一块儿过年。”
他颇为感慨,想想自己这一路走来,这么轻松迎年的时候当真不多。
“往年家里头热闹,人来人往,总没个静下来的时候,喝酒打牌,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折腾别人,也折腾自个儿。如今好了,我也能睡上个日上三竿,能带着你们放爆竹,瞧焰火,能什么都不干,整天整天赖在你被窝儿……”
柔儿气得堵住他的嘴,“安安跟前,您少说两句吧。”
她站起身,把安安从他手里夺过来,听他说前半段还挺伤感的,他情绪转换倒是快,一转脸,又没个正形。
恰金凤端了汤羹进来,赵晋就笑着松了手。四样小菜摆上炕桌,翡翠玉带,芙蓉鸡丁,烧鹿筋,糖醋桂鱼,汤是羊肉淮山。
赵晋中午有宴,喝了不少酒,胃口一般,喝了一碗汤,把菜都赏下去了。
他去净房重新洗漱,换了寝衣走进内室。
柔儿抱着安安,嘴里哼着歌谣,不一会儿,活泼顽皮的孩子就进入梦乡。
她睡着的样子,对赵晋来说便是世上最美好的一幅画。长长的睫毛,软乎乎的小脸,呼吸浅浅缓缓的,又乖巧又漂亮。他和柔儿常常会盯着熟睡的小家伙瞧上半天。到底是自己的骨肉,怎么瞧怎么觉着好。
他几步上前,贴在柔儿背后,伸手握住孩子的小手。——这小手又白又胖,指头根上四个小涡,软得像没有骨头似的。
柔儿怕他把安安吵醒,回头朝他打个眼色。
赵晋讪讪收回手,坐到一边儿翻出本没瞧完的志怪杂谈。
柔儿见安安睡实了,才把她递给金凤抱去暖阁。
回过身,见那本志怪扔在桌上,赵晋不见人影,床帐却放下来了。
她抿抿唇,有点口干舌燥。
迟疑地走近,果见脚踏上摆着赵晋的鞋。
她伸手去掀帐帘,手就被人按住。
赵晋擒着她手腕,他直身靠近过来,挤开帐帘扣住她脖子吻上她唇。
她被温柔的亲吻软化,被他带着倒在枕上。
他动作很轻缓,徐徐向下,将掌心贴在她平坦的肚子上。
“你还好么?它有没有折腾你?”
柔儿眼底都是雾蒙蒙的水汽,掀开睫毛望着帐顶,声音也是软的,“小宝很乖……我只担心他是不是有什么不好,我没有吐,没有恶心,一次都没有……”
赵晋凑上来拨开沾在她脸上的碎发,“放宽心,没事的。小宝孝顺,不忍心让你受罪。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说,别怕麻烦,没什么比你的身体和孩子的健康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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